这时,坐一旁的慧能和尚坐不住了,开口便道,“这位居士,老衲见你双颊绯红,一眼便可看出您头顶可是文曲星高照,虽老衲不知您名讳,可是必然是金科的榜眼大人了。也不知老衲说的可对?还请居士多多赐教。”
叶之章嬉笑道,“不才这个榜眼,乃是当今皇上御笔亲定的,也是在御花园中戴过大红绣花,琼林宴席上吃过进士酒的,且我还同那状元、探花一同游过京师大街,这看热闹的人不嫌多,若说师傅能认出我来,那有什么稀奇的。只是方才晚生听你讲,以诸法之实相说诸法。如以不善法说不善相,善法说善相。系应自身证悟,非随他物。”
慧能笑言,“正是了老衲所言乃是三乘真昧。”
叶之章听了,更是哄堂大笑道,“你素日既是一知半解之佛法,盖因不及一尺之故,难道不正是四寸佛法之人么?我方才见你讲的如此认真,可上不见佛光沐顶,下不见铁杵磨针,怎的就说你有那金佛之手,可化石点金?”
慧能听了这话,心下一愣,一时竟说不出话来。皇帝瞧了孙瑶环一眼,只见着她,低下头来,也未敢看皇帝。
茱萸低声道,“这老和尚,倒是棋逢对手了。”
那慧能虽是说不出话来,但这受了太师之托,又承了皇命,若是说不出这四五六来,可别说是闻名天下了,即便是要好端端地回那五台山,怕也只是奢望了。
想及此处,慧能只得硬生生地回道,“居士本不是佛门中人,自是参不透这佛法,也是情有可原。这尘世间的富贵人,若是参透了,也多半是遁入空门了,这也不怪居士。”
见慧能如此,叶之章来劲了,又拱手道,“师傅既是这样说了,我倒真想与您好好说道说道了。晚生虽出自直隶,可是自幼起,也算是饱读诗书,读书万卷。脚下行的路少说也有万里,这梦游天姥,路难蜀道,四海八荒,哪一处都算识得一二,师傅怎就肯定,我是与佛法无缘呢?”
这叶之章的架势,一看就是要跟慧能和尚较真了。在座的莫说是公孙展、张冲之这样的老臣了,细细算起,这皇帝实则也是那孔圣人的学生不是?要说这全然都信这佛法无边,也不全对,终归是皇帝叫了人来,纵然是心下有些疑惑,也只得忍着不说。
他叶之章倒好,这是要剥了皇帝的颜面,直叫这两位师傅出丑才好。这会最最心急的,倒不是别人了,正是孙巍岱。这孙巍岱虽是支持新学一派,可也是正正经经的孔圣人学徒。
论私理,孙巍岱倒是巴不得叶之章将这些师傅给说倒了才好,因着他压根就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可是论皇命,这是皇帝下的令,他亦是奉了皇命前来督察的,万一这事儿闹大了,一时不可收场,这临脚丢了脑袋,也是未可知。
这时,孙巍岱已经发现皇帝与歆贵妃,还有他姐姐容妃在一处角落里了。可是现下皇帝站着,又似是不想被人看到,如何能不失了礼数,倒是一时难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