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筠生见状,举起手,呵斥了声:“这里是先帝的梓宫灵前,你等在此熙攘,该当何罪!”
话声一落地,诸人皆没了声响。周筠生召了李玬、李玖詹、叶之章、樊少华、孙巍岱、公孙展、张冲之等,一同到便殿商议出兵之事。
一番争论以后,决定由京师守备安童,点兵十万作为前部,于明日初二先行出发。周筠生再点兵二十万,于初三出发,一同走的还有李玖詹。
并点高怀、叶时初等将,率水陆兵马随征。李玬、孙巍岱任京师内外都巡检,负责保卫京师。
叶之章只看见这些将领中,倒有一半不是周筠生嫡系,且又明里调任了叶时初军职,心中更为放心。诸人互相勉励了几句,准备准时出师。
周筠生出来,即点齐随征诸将,让他们回去召集部下,准备出征,众将纷纷领命而去。
京师各营之中,由于去年冬日刚经了关海之战,且又因着近日宫闱之变,早已心生了疲态。忽然听到次日要整队出征的消息,不由整军怨声载道。不过军令如山,谁敢不遵?于是一阵忙乱,阿平为指挥使,找诸位军头,军头则找将士,京师一时又乱哄哄的好不容易才将队伍集合整齐。
初二黎明,安童率十万兵马先行出发。
初三一早,周筠生则率领大军一路北行,到午后,方才到了离京师四十余里的秀才桥。周筠生下令安营,先给众将士歇息片刻,食粮果腹。
红日西斜,天色尚未昏黄,只见那野外寒林片片,如今又到落叶之际,哀草一望无际。日光渐渐发出红黄之色,洒得大地一片金黄之色。营地,大钺士兵,正在搭营帐和生火煮饭。
只听着一个小将在说:“这几日实在太乱了,上头突然下令出征,多少人跟我一样心里不痛快。尤其咱们出发前那日,这天边骇人的黑日,紧贴着黄日,这京师一时黑如昼夜。后来总算又出来一个日头,黑日方才消失掉了。我听家里老人讲,遇上这样怪事,恐怕这次出征不利。所以大家情绪不好,实在也是难免。”
这时有人又说道:“李大人也是个博学多才的人物,何不把这天象给大家说一说呢?您说这究竟是吉是凶?”
李玖詹道:“这件事很难说,说它是个凶兆,并不错,要说这是个吉兆,同样也能说得过去。这事我实在是不便讲,但凡出了口,那便是祸从口出,怕是这罪也担不起。”
众人哪里肯依,非要李玖詹讲个明白。安童笑笑:“好了,李大人,既然将士们好奇,你便说说看嘛,咱们也绝不外传,不会给李大人招来祸事不是?”众人也纷纷附言,请李玖詹好好说说。
李玖詹左右环顾,故作沉吟道:“我这会若是说了,你们可谁都不许传出去啊!古人云,夫日者,君王之象也。这天上出了个日头,乃是两君并立之象。一个黑日隐退,一个新日光芒万丈,乃假君隐退,新君出现之兆。所以对这位假君来说,当然是个凶兆。可是如果说是真君呢?那自然就是吉兆了。所以我才说,无论是凶是吉,这怎么都圆的过去。恐怕是咱们大钺要出一个新皇帝了。这话,论平日里,我又岂敢乱说什么,如今大伙心里明白就是,可千万别传出去,我这脑袋要是掉了,可唯你们是问。”
诸将听了先是哄笑作一堂,后又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