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子,可说臣女是一家人了。当初娘娘怎么就舍得送臣女远去呢?”
这话说的是气话,但也是李婵长久所怨的,虽说世事无常,时局也不是一两人可以掌控的。可是这被俘勿洛吃的苦,受的屈辱,只怕是这辈子都无法释怀了。
茱萸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心下有些沉,这李婵的心结,只怕是一时半会也解不开。这通敌叛国,原该是死罪,就因为她是她的妹妹,周筠生才破例网开一面。皇帝都不追究,底下的人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可是这人后,即便武至受了鞭刑,可这从严治军也便是担了个虚名。
再说这关海,原先多的是从江南搬迁而入垦荒的移民后代。这城里头的百姓,大多文弱,素不知兵。可是这连年战祸,百姓多多少少也是有怨言的。
此时此刻,军营与城中皆是天花之乱,茱萸一想到,便有些心下烦扰。而这些,她是断不能与周筠生说的,只想着他能快些将身子养好才是。
茱萸入了龙帐,却见周筠生早已坐起,在批复折子。
“你怎么起来了,快些躺下歇着,这外头也没什么大事,这样劳累作甚。”茱萸边说,边要去夺折子。
周筠生合上折子,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仍是柔声道:“这军中,城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同我说。”
“你现下身子弱,怎么禁得起事儿,若是再操劳,只怕是身子内里也要废了。你若是不行了,还要这天下做什么!”茱萸边说,边起了泪花。
周筠生哪里舍得见她委屈,忙拱手道:“小生失礼了,娘子莫要怪罪才是。”
瞧他像模像样,只听着“嗤”的一声,茱萸笑出生来:“从前只知你荒诞,哪里晓得这样不正经,真是讨厌。”
“哦?只怕是心下欢喜的不得了吧。”周筠生挑眉道。
茱萸红了脸,垂首道:“不与你多说了,说多了又要气恼。”
周筠生揽过茱萸,轻抚茱萸头道:“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这净室也不是你该去的地方,去那里作甚呢。叫太医去就是了,你若是不小心中了招,这才真叫我要肝肠寸断了。”
茱萸抬眼,凝视着周筠生道:“现下是关键时期,军心不稳,又谈何上阵杀敌。你不便出面的事儿,那就由我代你出面就是了。但凡能替你分担个一星半点,我也就知足了。”
周筠生紧握茱萸手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茱萸莞尔笑道:“好了,倒是真有桩要紧的事,也想与你商量。这婵儿今日来了营帐,料定是这军中出了细作,你瞧,这事,如何是好?”
“这捣鬼的人是谁,我心下有数,只不过,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这会留着他,自还有用。”
周筠生的意思,茱萸哪里会不知晓,无非便是想利用这细作,两头传话,也算得一招苦肉计了。
“王坚?”茱萸也不出声,只对着周筠生作了个口势。
周筠生轻刮茱萸笔尖:“娘子真当是聪明绝顶。快说说,你怎么知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