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婵顿了顿说道:“外头拿了油纸伞,点了灯笼来的。”
茱萸道:“这雪落了灯笼里头,可不就火灭了?要么我这,你再带一盏去备着。”
“倒也不相干,是明瓦的灯笼,雪落了也是不怕的。”李婵回了句。
茱萸顺手将案上的琉璃灯取了下来,又命鸳鸯在外头点了一只小烛进来,罩好了,亲手递给李婵道:“这个可比你那灯笼要亮,拿着罢,雪天好走。”
李婵咬着下唇道:“这东西瞧着金贵,失脚滑倒了,可怎么好,怕是要辜负了娘娘一片心意。”
见李婵推辞,茱萸又道:“灯破了又如何,终究不过是琉璃渣滓,可是跌了你人,就不行了。你又素来不喜欢这雨天穿木鞋,可不得脚下带滑,路若是看不清楚,我反倒更挂心了。”
“再说了,这琉璃灯,是轻巧的,可比你那灯笼好使多了,而且又亮堂,可不是两全其美之物。”茱萸见李婵不吭声,又补了句。
李婵答的含糊,留了龛盒,提上灯笼告辞便要走。茱萸也强留不得,只是命彩莲拿着琉璃灯跟上。前头彩练拿了琉璃灯照着路,后头李婵打着伞,提着灯笼走。
路行至一半,李婵才停了下来来,回身望了眼茱萸营帐的方向,一时心下有股难以言喻的惆怅来。离家许久,好似已然不识得回家的录了。曾经亲密无间的长姐,如今好似又连了一条深沟,或是再也回不去了……
李婵垂下眼睑,睫毛微微抖动了下。
彩莲关切道:“小姐可是哪里不舒服?要太医来瞧瞧么?”
李婵苦笑了一声,半响,方才从袖中取出一小包,交予彩莲道:“这儿离我住的营帐不远了,你便不要送了这样东西,你替我转交给娘娘吧。”
也未管彩莲如何应答,李婵转身便朝前走去,寒风隐约吹起裙角,彩莲目送着她走远了,方才转身离去。
回了帐内,见茱萸已是歇下,彩莲想着,便轻声要退出营帐外。
“怎么?这么快就回了?方才还想着,你许是还要两刻钟的时辰。”茱萸睁开眼,懒懒说了句。
彩莲躬身道:“方才四小姐给了奴婢一样东西,说是要奴婢转交给主子。”
茱萸忙起了身,接过一看,是一小包,齐齐整整地叠着,以往李婵做事最不讲究,如今倒是当真不同了。
待得茱萸掀开来一看,只见着里头躺了六块桂花糕,而且是她先前在府中最爱吃的桂花糖糕……这李婵是如何在这关海寻得的这桂花糕,茱萸不得而知。可是这六片桂花糖高,却甜进了她的心头间。
李婵终于愿意放下成见,与她袒露心声了。茱萸边想着,边吃了口桂花糕,这糖糕倒不似以往京师吃的那般甜腻,反倒甜的恰到好处。
再说那武至,久久不见李婵回来,心下正着急着,想着,许是不会她又起了什么事儿。正暗暗着急着,见着李婵信步而来,这脚步好似也轻省了一些,武至心下有了数,也松了口气:“快进帐吧,瞧你,脸都懂得发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