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氏抱着毡毯,在周筠生旁坐着,蹙眉道,“这天儿愈发的冷了。”
车窗外呼喇喇一派风声,闵氏掀开车帘,眼见着天边一层层的黑云往东南方向扑来,便又道,“王爷,我这儿还给您带了几身衣裳,您且再罩上一件吧。”
周筠生闭着眼,“你便收起来包着放好罢,本王总也穿不了这么多衣物。”
闵氏道,“王爷这一路也没怎么吃东西,纵然是无甚胃口,多少也喝一口粥罢?可别净饿着,若是饿上虚火来,怕是妾身等也担待不起。”说着又将允喜方才热过得小粥呈上。
周筠生摇摇头,推开道,“不大饿,强吃了倒也不受用。”
闵氏听着心下忧虑,“既是如此,那王爷便再闭目养养神。”
周筠生此刻想起许多京师往事,若是今天这样的日子,不惆怅定然是假的。但是如今的时局,暂时避居东山一隅,或许反倒能争取更多的筹码来。
再说柳绿自被茱萸分派至乾曜宫做粗使,不过两日的功夫,果真承了雨露,被封为夫人。
柳绿风风光光地由着四人抬着小轿进了彰华宫西苑,先是去同丽妃请安,丽妃也没给什么好脸色,只是表面应承了几句。
柳绿想着好歹还得跟旧主打声招呼,便又改道去了东苑,不想张黎儿也是称病不愿得见。
这日,茱萸命人煲了一盅燕窝,亲自带着去了彰华宫东苑。贵妃娘娘亲自来探视,张黎儿也不好推诿,便勉强应了一声。
才进门,见张黎儿脸色不佳,茱萸便道,“我自知晓妹妹这几日定然食不知味,因而炖了燕窝给你送来。此乃上等的血燕,可比不得外头的屋燕。吃一盅,对你与孩子都好。”
张黎儿勉强露笑道,“只是这几日既懒吃食,又有些烧心之感,因而省了不少吃食。倒是臣妾不该,还闹得娘娘挂心,亲自来探视。”
茱萸道,“妹妹这屋里干净是干净,就是冷清了些,瞧着,先前便预想到了,可又带了个火盆来,少不得替你添些暖意。”说着又指着身后的侍婢道,“这丫头唤名宝珠,原是来我宫里使唤的,长得也算眉目清秀,手脚也算勤快,也同带了来此,算给妹妹做个粗使。”
张黎儿瞥了一眼,见这宝珠,穿一件玉色缎子斗的小夹袄,束着一条水红阔腿裤,面相实则算不上清秀,只多几分低眉顺目模样。
”谢歆贵妃赏,臣妾感激不尽。”张黎儿说着便要福礼,茱萸朝宝珠使了个颜色,宝珠忙将她扶起。
茱萸又道,“妹妹有孕在身,可不得再惹些大动静了。这往后,这些俗礼,咱们便免了吧,想着太后也该是赞同的。”
张黎儿苦笑一声,“规矩乱不得。”
茱萸想着,这张黎儿倒是有几分像她父亲张冲之,但凡喜怒,皆写在脸面上了,也不过是个品性单纯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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