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昶景小心翼翼地碰触茱萸指尖,茱萸微微蹙眉,疼的下意识抖了下。
周昶景心下懊悔,倒不知她有这番际遇,方才竟还要她弹琴来听,实在是不该。也难怪这后面的曲音多了一些颤音,只多是手指冻伤了的缘故。
茱萸见状,又道,“臣妾有个姑表兄弟,唤名李玬,如今在眉州做着参知,品性刚正,学富五车,想来若能在朝中谋个差事,定也能为皇上分忧解难。”
皇帝听了,心下想着,这茱萸也不为自家两个亲兄弟谋求高官厚禄,竟推荐了远房的姑表兄弟来,想来倒是与其他妃嫔大有不同。
周昶景道,“这李玬的名讳,朕早有所耳闻。先前在乐州之时,为官清廉,为百姓做主,名望颇高。升至眉州之时,说是百姓十里相送,可谓实实在在的父母官。朕早前便瞧过他的政绩,也是有意要提拔他入京师的。既是你开了口,朕便做个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
茱萸喜色福身道,“臣妾替李玬谢皇上恩典。”
“这李玬初来乍到,爱妃你说,朕封他个什么官职好?”周昶景问着,心下又有试探之意。
“臣妾斗胆谏言,若是有什么说的不对的,还请皇上恕罪。臣妾听闻,这鸿胪寺少卿辞官归故里已有多日,皇上也一直未有人选填上,不如就着李玬在此历练如何?一则能识礼数,二则也好探查他的本事。”茱萸抬眼笑道。
这鸿胪寺少卿如今是从五品官职,这位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倒也确实正合适。
周昶景道,“那就如爱妃所言,封他个鸿胪寺少卿的官位。”
“皇上圣明。”茱萸跪地又拜了一次。
长春宫,桂嬷嬷将姜太医领来。姜太医想着既是入内宫,不便走甬道,只走了旁阶。桂嬷嬷便跟着姜太医到了阶矶之上。
早有侍婢在两边打起帘子,又有小婢在前导引进去。
孙瑶环里头穿着一件秋香色盘金五色绣龙的窄褙小袖掩衿银鼠短袄,里面又有短短的水红装缎狐肷褶子,腰里紧紧束着一条蝴蝶结子花穗五色宫绦,虽是素着脸,却面如敷粉,唇若施脂。
两边宫婢都拿着蝇刷漱盂等物,孙瑶环就端坐在榻上。又有几个老嬷嬷整齐列在两侧,碧纱橱后隐隐约约,能瞧见许多穿珠戴簪的人影涌动。
孙瑶环见他穿着六品官服,知是太医来了,含笑问道,“这位太医贵姓?”
姜太医忙道,“免姓姜。”
孙瑶环听了,又道,“想本宫还在太师府之时,太医院曾遣了姜孝严来探脉息,姜太医医术高超,可谓华佗再世。只可惜,他早早就告老还乡,而后便不得见了。”
姜太医躬身回道,“微臣不才,姜孝严正是臣的叔父。叔父的本事,自是高山仰止,我等晚辈也皆需得多多习点才是。”
一语未了,孙瑶环笑道,“原来如此,那说起来,咱们两家也够得上世家不是?”
姜太医早有听闻这太师府逸闻旧事,知晓这孙瑶环也不是好相与的。这前头,杜太医亦是前车之鉴,如今来给容妃娘娘问诊,他心下实则也是发慌的紧,忙回道,“承蒙娘娘看得起,微臣定尽心竭力为娘娘诊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