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小心翼翼打开系子,借着微弱烛光,直取出几瓣桃花瓣来。周筠生一眼便认出,这是那日桃花坞后院,茱萸捧回的落红。一时间心下涌出酸楚之情,却无人可相诉。
周筠生又瞧着里头还有一张黄纸,便也拆开了看,只见着是一张佛国寺的签文,上头写的正是“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犹记殷勤风月事,耳边软语深盟。一朝离别等闲轻,遥夜竟起相思意。
灭烛怜光满盈,披衣觉露滋扰。不堪盈手相赠,还寝梦来佳期。
那厢未央宫玉堂殿,淑妃正带着昊然,在看园中的景致,一步步行来,同为赞赏一二。
猛然间,从假山后走过一个人来,那人向前,对着淑妃说道,”给淑妃娘娘请安。”
淑妃猛然见了,将昊然往身后一藏,说道,“这是戚管家不是?”
戚管家挠头笑说,“娘娘连奴才也不认得了?奴才可不就是戚大么。”
淑妃方才松了口气,“不是不认得,只是猛然一见,不想是戚管家从这处出来了,可不是吓了一大跳。对了,你不是该在合欢殿内候着么,怎么来了这儿?”
戚管家躬身道,“娘娘殿内的侍女说,娘娘这会在园子里,奴才着急,便寻了来。也该奴才和娘娘有缘,这才出了合欢殿,在这个清净地儿,略走了走,不想就遇着娘娘从前头来了,这可不是有缘么?”
戚管家一面说,一面不住的用眼睛觑着昊然,“这是大皇子吧,如今模样这样俊俏了,真是有娘娘的风骨。”
淑妃心下亮着,见他这个光景,如何猜不透这是娘家有事找来了呢,因而向着戚管家含笑道,“怨不得母亲来宫里探视时,常提起你,说你很好呢。今日听你说这几句话,我倒是真放心许多,这家里有你在照看,也是和顺。”
戚管家道,“娘娘是个聪明人,奴才也便不拐弯抹角了。老爷遣了奴才进宫来,也便只有两样事。一则是年前没送过年礼来,老爷命奴才送了一车来补上。二则是……咱们家小少爷近日同忠棣府的大少爷来往甚秘,前几日两人一同去酒肆喝酒……”
淑妃瞧他吞吐,便道,“有何事,你且一次便说全了,我倒是见不惯这吞吐模样。”
戚管家道,“少爷两人一同在酒肆喝酒,喝着喝着,不知怎的起了口角,两人扭打作一处,可不得那李家大少爷被打的不轻。说是小少爷拿长椅砸,可不得砸断了一条腿……”
淑妃听了,登时怒道,“这不争气的东西,跟谁厮打不好,偏偏打残了忠棣府的人。贵妃娘娘若是知晓了,你看我这还能怎么交代?若是贵妃记恨上了,我都吃不了兜着走,竟还有脸面来求我……”
戚管家磕头道,“老爷说了,今日若是娘娘这讨不着一个主意,等奴才回了,可不得也得打断奴才一条腿。”
这事若是闹大了,闹到皇帝耳里,就瞅着歆贵妃如今得宠的架势,只怕是她的儿子在这宫里头又呆不久远了。想到此处,淑妃顿时觉得头痛的紧,直叹了声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