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后。
苏州,太守府衙。
宽绰的公堂因门外围着乌泱泱的人群而显得有些压抑。
春萍和她的一双儿女跪在堂下。
两个娃娃都还小,不懂他们的爹去了哪里,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来这儿,充满稚气的大眼睛一会儿看看啜泣不止的母亲,一会儿看看四周威严肃穆的衙役。
左卿卿沉默得跪在另一边,双马尾的发辫微微有点散乱了,但她腰杆却挺得笔直,好像一刻也没有松懈过。
“听说死的是城外那户人家的男人,以前在码头搬货的。”
“那不是左丞相的妹妹吗?上个月还为李大人的案子来闹过事,这次怎么轮到她杀人了?”
“这案子肯定判不了,太守可不如丞相官大。”
“我看也是,可怜了孤儿寡母的,以后可怎么活啊……”
啪!
惊堂木一响,瞬间将嘈杂的议论声压了下去。
一个威严的声音随之响起。
“堂下肃静,本官若再听到谁妄议揣测本案,统统赶出去!现在继续……”
偏厅。
慕容诺、沐清风和慕容承正坐在一张圆桌前各自沉默。
他们虽然是案子的目击证人,但因为身份特殊,在上堂作证前都被安排在这里休息。
片刻之后,伍三七从外面跑了进来。
“王爷、王妃、承少爷,案子已经开始审了。”
“仵作可查出死因了?”慕容诺急着问道。
伍三七摇了摇头,“太守府衙戒备森严,案子尚在初审阶段,属下不敢贸然探入后院,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一旁,沐清风沉吟道:“暂且静观其变吧。苏州太守李显是盐运使李奉的堂兄,七年前调任苏州太守,素来传闻他德义有闻,狱讼无冤,在苏州城里名望很高,想必这案子他会秉公审办。”
“姐夫,你的意思是左卿卿很快就能脱罪了吗?”坐在他对面的慕容承瞬间眼神一亮。
沐清风皱了皱眉,“若仵作验出死因,死者真的是被左卿卿那一剑惊吓猝死,她就算无心之失,那也是谋害人命。”
慕容承的脑袋又耷拉下去,嘴上涩涩得嘀咕着,“人家进门的时候还好好的,还跟我说话来着,那把剑飞过来,他瞬间就闭了眼没了气,我看肯定是被吓死的,这下好了,左卿卿就等着在牢里耍威风吧!”
“小承!”
慕容诺忍不住语气责备得叫了一声。
慕容承神情复杂得看过来,眼眶红红的,“姐,你说这事儿是不是也赖我啊,我要是不和左卿卿追跑打闹,她就不会用剑吓我,她当时肯定只是想吓唬我来着……”
这是慕容诺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像个做错了事却又不知该怎么解决的孩子,茫然无措,坐立不安。
“你先别急,等仵作验尸之后一切才有定论。”慕容诺只能轻声安慰他。
话音刚落,两个衙役一前一后得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得行礼。.
“秦大人、秦夫人、慕容公子,太守让小的们来知会一声,案子已经审完了,您们若无其他事,便可自行离开府衙了。”
“什么?!”
慕容承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我们还没上堂作证呢,怎么就审完了?!”
一旁,沐清风也神色严肃起来。
衙役回话道:“仵作已经验完尸了,死者纪荣就是被吓死的,犯人左卿卿过失杀人罪名成立,暂时收押在府衙的大牢里,过两日便会宣判。”
“仵作可解剖了?”
慕容诺上前问道:“若是因为惊吓而导致心脏骤停,死者的心肌纤维撕裂,会有明显的损伤,心脏出血可能会在心肌上出现红玫瑰色的血斑,这些都印证了吗?”
两个衙役
对视了一眼,满脸疑惑得看着慕容诺。
“夫人,这验尸的事,小的们可不清楚。”
沐清风走过来,皱眉道:“李太守呢?本官要见他一面。”
一个衙役拱了拱手道,“秦大人,李太守吩咐了,秦大人若是有什么事要见他,等到两日后宣判了此案结果,他会亲自登门造访以表歉意,但这两天还请您避嫌,以免传扬出去有损大家的名声。”
听到这话,慕容承顿时肩膀一塌。
“完了,左卿卿这下真的要吃牢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