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审问完的驿丞暂时关押在驿馆后院的柴房里。
虽然封堵了情报,但未免打草惊蛇,沐清风和慕容诺并未再离开驿馆,而是安排伍三七和小喜将卖炭翁祖孙俩秘密送回城外的家中,先为小淼儿下葬。
他们离开后,又等了约莫半个时辰,还是没见到慕容承和左卿卿回来。
慕容诺不禁有些担心起来,“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如果只是刑狱所的狱卒,他们之中的一个便能搞定,可不仅半个夜晚过去,一个上午也快要过去了。
沐清风皱着眉思索着什么,正要说话,便听到房门外传来的脚步声。
“姐姐,姐夫,我们回来了!”
房门被推开,却见慕容承换成一身狱卒的制服,和左卿卿一起走进来。
慕容诺顿时一愣,“怎么穿成这样?”
“为了在刑狱所里打听消息啊!”
慕容承坐在桌边,喝了一大杯水之后才开始解释,原来昨晚他们第二次去‘骚扰"刑狱所,却发现多了许多穿着软甲的士兵,但并非聊城内的护城军,后来打听才知道是从军需司抽调过来,负责押送军饷和军粮的士兵。
“我们两个商量了一下,再引发骚乱,可能动静就大了,所以就趁着一个狱卒上茅房的时候,把他给打晕然后绑起来,再换上他的衣裳混进刑狱所里,忙活一晚上加一个上午,可算是让我打听出一些消息来了。”
左卿卿紧跟着道:“刑狱所近两年的犯人名单里,确实没有一个叫【静娘】的,但在一年前却有一个单独关押的女囚,曾经秘密生下过一个女婴!”
什么?!
慕容诺和沐清风俱是一惊。
犹如挡在眼前的重重迷雾,突然被一道阳光刺穿,让他们眼前的混沌驱散,视野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慕容承叹了口气,“可惜没过几个月,那女婴便夭折了,听说是在牢房里吃得不好,女犯人没有奶、水,孩子便给饿死了,后来又过了两个月,女囚突然从牢里失踪了,奇怪就奇怪在,丢了一个犯人,府丞却没有下通缉令。”
“难道她不是丢了,而是死了?”慕容诺立即想到田埂边发现的那具稻草人尸体。
但死者是自缢而亡,从尸体呈现的情况来看,应该不存在死后搬运的可能,所以这一点又说不通。
沐清风沉吟片刻,道:“咱们现在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能证明这个女囚犯就是静娘,也是在田地里发现的尸骨。”
慕容承和左卿卿眼神复杂得对视了一眼。
后者从袖笼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摊平在桌上,道:“你们来看看这个。”
沐清风和慕容诺一起走过来查看。
他们带回来的是一张通缉令,画像上能看出来是一个女子,但面部却有几道很狰狞的割伤,看起来很恐怖,宛如女鬼一般。
“这是?”慕容诺疑惑不解。
沐清风拿起通缉令,因为揉的太脏太皱,上面的文字也已经模糊不清,他便凑近些看。
一旁的左卿卿张了张嘴,好像想提醒什么,却还是忍住了。
仔细辨认了好一会儿,沐清风才抬眸,指着其中一行问:“通缉的是玉湖楼的一名妓、女?”
慕容承解释道:“听说前些日子,这女子在玉湖楼里打伤了军需吏,后来不知怎的趁乱逃了,府丞下了通缉令全城捉拿她,但怪就怪在,在王爷入城的前两日,这些通缉令从城里所有的公告栏上撤了下来,而且全部都销毁了,我找到的这一张,是在茅房里,被人拿来那什么……”
沐清风眉峰狠狠一抽,薄唇瞬间抿紧。
气氛一下陷入尴尬之中。
慕容诺慢慢瞠大了眼睛,盯着沐清风像冻住一样僵硬的手指,还保持着拿住那张通缉令凑近在眼跟前的动作。
仿佛定格了似的。
沐清风那张脸隐隐发绿,又好似发白,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喉结都僵住了。
“姐夫……”慕容承小心翼翼得唤了一声。
他哪里想得到,姐夫会为了查个案子牺牲这么大,这么近……就不臭么?他都不敢往自己身上放,所以才让左卿卿塞进她的袖子里来着。
啪!
沐清风重重一拍,将那张通缉令拍到桌面上,然后从袖笼里拿出一条手帕,慢条斯理得擦着手,细致到每一根手指的指缝和指尖。
后槽牙紧了松,松了紧,反反复复好几回,才好像勉强压下差点如火山爆发的怒火。
“下次,”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早点说!”
“一定,一定……”慕容承忙不迭点头,生怕点晚一息,姐夫下一巴掌拍的就是他的脑袋了。
一旁,慕容诺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憋住那种又有点心疼又非常想笑的感觉,再次辨认那张通缉令上的人脸。
“从脸部割伤的位置来看,与稻草人尸骨脸部的位置基本一致,这是判断二者为同一人的重要线索。”
“可她是玉湖楼的人啊。”
左卿卿很是困惑得拧起眉头,“一会儿是村妇静娘,一会儿是生了孩子的女囚犯,一会儿又是玉湖楼中女子,她会不会有太多的身份了?真的有这种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