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水玲珑咬了咬嘴唇。
她没有想到皇帝会派太子亲自来抓人,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确实超出了她可以预见的范围。
夏侯然睇了她一眼。
来寺庙的路上,他竭力对自己说,只是来看看她,绝口不提越狱的事情。
可是,他来看到的是,她对云逸朗的一片真心。
甚至,她不惜让自己作为人质,想方设法换云逸朗脱身。
现在才知道问他该怎么办了吗?
夏侯然语气有点不善:“不怎么办,回京。”
门外,传来太子阴魂不散的声音:“四弟,就不要打扰禅房的幽静了。”
言下之意,就是让他们启程,即刻不得耽误。
雨已经停了,但是山路湿滑,非常难走。
踩下去,布鞋的鞋底就满是泥泞,带着一大坨,沉得快要拔不出脚来。
夏侯然似乎很适应走山路,他踮着脚,飞快地踏着石子而行。
水玲珑嘟着嘴巴,在内心里说:“就跳跃吧,非得摔死你不可。”
这个时候,夏侯然突然站定,转过身来望着她。
而她,瞪着他脚后跟的视线来不及收回来,一阵大窘。
“学着我,这么走会容易得多。”
天色发青,已经有启明星在闪烁了。
太子说:“加快速度吧,天已经快亮了,必须在早朝之前赶回去复命。”
本来,水玲珑故意拖沓,就是想为云逸朗争取多一点逃跑的时间。
此刻,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跟着他们一队人一起,施展轻功飞跃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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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大亮了。
听见通传,皇帝穿戴整齐来到了大殿。
太子抢先一步回话:“父皇,孩儿无能,让云逸朗逃脱了。”
皇帝黑沉着脸,直直地看向水玲珑。
水玲珑一惊,慌忙跪了下去:“圣上,请容臣禀报,其实……”
还没有组织好语言,支支吾吾地说着,陡然,就看见夏侯然一撩衣袍,在她的身边跪了下来。
“父皇,其实,玲珑是去采草药去了。”
啊?
水玲珑张着嘴巴,诧异不已地扭过头来。
真的没有想到夏侯然会如此说,提前也不和她说清楚,也好串供一番啊。
也不知道接下来他会怎么做,完全打乱了她的章法。
“眼见着宋贵人失血过多,玲珑内心担忧不已。由于多年的行军经验,玲珑知道,有一种专门长在高山石缝里的草药,可以清热止血,去腐生肌。当时,云状元接到玲珑被关押的消息,作为同窗,内心焦虑,特意来看望她。玲珑竭力劝说云状元离去,并请求帮忙带回这种有止血奇效的草药。云状元不认识,所以,才掳着玲珑去了觉远山采药。”
夏侯然一边说着,一边拉开衣襟,从里面掏出一把草药来。
“儿臣找到他们的时候,玲珑已经被大雨淋得浑身湿透,可是,她的手里,还紧紧抓着这一把草药。儿臣眼拙,也不认识草药叫什么名字。”
皇帝看了一眼尚带着泥土的草药,捻须沉吟。
太子着急了,皱着眉头回禀。
“谁知道是不是她亲手去采的草药?也许,你就是为了找一个借口呢?”
水玲珑缓缓镇定下来。
说真心话,她都不知道夏侯然是在什么时候踩到草药的。
看草药的新鲜程度,应该是回来的路途上采摘的。
他这一次真是有心了。
承了夏侯然的情,水玲珑垂着眸子,轻声说道:“这种草药,学名叫做虎舌红,行军过程中,没有金疮药,军人都是采下这种草,嚼烂了贴在伤患处,能够迅速愈合伤口。臣无意中伤了宋贵妃,内心一直焦灼不安。臣不敢奢求圣上和贵妃的原谅,只是希望凭借自己的力量,做出一点点弥补的事情,衷心祝愿宋贵妃早日康复!”
说完,她跪着前行一步,自觉地伸出自己的双手。
“圣上,臣归案了,如何评判可以晚一步再说。现在,人命关天,请您先让御医捣烂草药,敷在宋贵妃的伤患处吧。”
话语说得情真意切,甚至还流下了几滴眼泪。
御医匆匆而来,看着地面上的草药,大喜过望。
“不错,这虎舌红是止血生肌的好药,臣这就去熬药了。”
听见御医这么说,皇帝的脸色缓和下来了。
“玲珑,你心意可嘉,暂且,免去牢狱之苦。不过,你不得擅自离开京都,一切行动,都要在朕允许的范围之内。”
“可是,父皇,四弟放走云逸朗,怎么处理?”
太子轻声提示,满眼都是不甘心。
夏侯然微叹一声,对着皇帝磕了一个响头。
“回父皇,儿臣确实存有私心,还请父皇严惩。”
没有想到夏侯然居然承认自己的错误,众人大惊。
尤其是水玲珑,再次诧异无比地望过来,手指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死死扯着夏侯然的衣袖。
这个傻瓜,他疯了吗?
嫌弃自己的脑袋多了么,居然这么说!
夏侯然也没有抬起头,继续垂着眸子。
只是,他的手,借助宽大衣袖的掩护,轻轻地包住了水玲珑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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