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性肠胃炎,需要挂水。”医生的通知下达。
岑望长长地缓出一口气。
后怕的情绪顷刻间吞噬他,紧接着孤独感和无力感纷至沓来。
他喉结滚了下,闭上眼。
*
姜喜澄挂断电话后一直坐立难安,心慌得很,给岑望发了几条消息都石沉大海,她只好坐到院子里用看星星分散注意力。
夜幕漆黑,星星分散点缀,闪得像细碎的钻石颗粒。
没有车水马龙,没有闹市喧腾,只有不知名虫子的叫声时不时响起。
在这样静谧的景色下,人应该会平和许多,可姜喜澄的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她索性放弃抵抗,开始搜索火车票。
最早一趟去禾城的火车是早上八点,现在是凌晨一点多,意味着她需要再等五小时。
六点十分左右出发,坐一小时大巴赶到县城坐火车。
念及此,姜喜澄回屋。
柔软的被子、适宜的温度、熟悉的环境、一切都那么舒适,换作平常,是入眠的最佳配置。
可她担忧岑望,不出意外地失了眠。
一整夜没怎么睡,姜喜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又酸又痛。
六点多的天褪去了浓浓的黑,第一束日光从地平线升起,大地笼了层浅浅的亮意。
家里人还在睡,姜喜澄给方兰发了条消息报备,便踏上了去禾城的路途。
火车上虽然不挤,但空余的座位也没剩下几个。
姜喜澄旁边是对母女,母亲让小女孩挤着坐在她旁边,硬是把三人座开辟成了四人座,小女孩的屁股不得已压住了她腿缘的肉。
她心事重重,慢半拍地才意识到轻微的痛觉。
姜喜澄瞥了眼,懒得计较,移开了视线。
岑望在凌晨两点多回复了她。
EpOCh:外婆没事,我也没事,但要住几天院。
澄澄澄澄:你在哪?
EpOCh:禾城第一医院。
岑望或许是隐约猜到她问这话的意图,他又发了句。
EpOCh:别来。
她捏紧手机,没有再回复他。
*
岑望去外面帮外婆买午饭,他拎着打包盒转身,脚步霎时定住。
视线不远处的正前方,她发丝被风吹得凌乱,眼尾泛红,疲态遮掩不住,瞧着竟有种破碎的美感,可她的眼神毫无脆弱之意——
她那样坚定。
被怜惜的人是他。
岑望勾着塑料袋的手指往里扣。
他艰难地挪动脚步。
姜喜澄一动不动地盯着岑望,看他肩背单薄却挺直,无端寂寥落寞。
他又是一个人。
他停在她身前两步,垂头看她,眼睑浓黑,看不清情绪。
他没有责备她自作主张,没有埋怨她不听他劝。
岑望开口,声音有点哑:“累了吧。”
姜喜澄鼻子顿时一酸。
她什么话也没说,不管不顾地圈住他腰身,额头抵着他肩膀。
岑望感受到怀里温热的身体。
他空着的一只手僵住,悬在半空,缓缓下移,生疏地扶上姜喜澄的背。
她一米七几的个子,骨架却小,岑望克制不住地箍得紧了些,却又把握着度,怕弄疼她。
他唇贴着她发丝,心怦怦直跳。
岑望又弯了些腰,埋头用鼻尖蹭了下她脖颈,依赖又眷恋。
姜喜澄那片肌肤被潮热的气息包裹,麻意和痒意从脚底往上窜,她缩起脖子,本能去躲。
她不再靠着岑望肩膀,反而转头往他怀里钻了钻。
岑望下巴抵在姜喜澄毛茸茸的发顶上,抚了抚她的后脑勺。
他身体轻颤,笑声溢出来,像是愉悦至极,又带着些不舍:
“粥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