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皇后还是那么处变不惊,她放下盖碗,抬头对梨花说:
“大理寺大狱好进,你拿些银钞去,就说是元府里来送孝敬的,他们会让你进去看一眼。你对元大人说,按计划推在赵妃身上就行了。”
赵妃这颗棋,本就是留到这时候用的。
她一直以为,她的父兄,都捏在皇后手上,对皇后言听计从。
梨花匆匆去了,皇后拿起桌上大公主画的一幅兰花图,看着看着,揉成稀烂。
她自己也不知道,心中的怨气是何时而起。
皇后不得宠爱,这就像春天花会开一样自然,她有什么好埋怨的?
是父亲得知她对表哥情有独钟,呵斥了她一顿,还是坚持把她送进宫?
还是因为她为朱瞻基生下二公主的时候,太医告诉她,勉强受孕,使她母体受损,今后难以怀孕?
而在她悲伤不已的时候,朱瞻基却守在,刚刚把出喜脉的孙才人身边。
她恨孙柔,恨皇上,也讨厌二公主。
她可以离开表哥,但既然已经付出那么多,为何还要她承受痛苦?
梨花走后,皇后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直到梨花慌慌张张的进来,跪在皇后面前说:
“娘娘,梨花进去的时候,见元大人被打得浑身是血,他已经招了......招了......”
“招了什么?”
“元大人招出,是汉王指使的他!”
皇后颓然的靠在椅背上:
“他总是那么君子,不忍心欺负女人,可他知不知道,把脏水倒在汉王的头上,皇上根本就不会相信。”
太祖皇帝有个“多子多福”的信念,他不吝给自己的儿子、孙子封王,朱家的子孙,从十岁起,便开始领朝廷俸禄,而且每年不低于一万石。
朱家的女人不尊贵,他们的子孙却生来就高人一等。
因此,大明至今,从未有人对皇族的子孙下过手,因为一旦下手,自己会死的更惨。
“蠢人!蠢人”她喃喃骂了两句,低头对跪在地上的梨花说:“去,找沈公公,本宫要去大理寺大狱。”
“这......好,小的这就去。”
皇后唤来莲花,给自己换上宫女的服装,披上一件风帽披风,等着内务府负责采买的沈公公。
沈公公收了银钞,他已经双脚踩在茅坑里,上也是屎,下也是屎,摆摆手,揣着出宫令牌往坤宁宫走去。
“沈公公,这么晚了还出宫?”
“不出不行啊,大公主的突然喉咙不舒服,值班太医手上也没要,这不,带着宫女去太医院取药......”
“早点回来。”
“知道知道,宫门下钥前准保回来!”
沈公公带着皇后出了宫,蹲在大理寺外等着她。
大理寺的牢头收了银钞,很快就开了牢门让她进去。
皇后心里一惊,她看见趴在地上的元佑,白色的中衣已经被打成一条一条,鞭子的血印和烙铁烫糊的印子交织在一起。
她走过去,俯身推了推他,轻声唤到:
“表哥,元表哥!”
元佑并没有睡着,身上的疼痛,总是让他迷迷糊糊想睡的时候,痛得醒来。
“祥表妹!”他不相信梦会如此真实,猛的撑起半个身子,死死的盯着他的祥表妹:“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快回去!”
“表哥,你怎么这么傻?明明说好后宫事不出后宫的,你何必要去扯汉王!”
胡皇后看着眼前这个不成人形的男人,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她从怀里拿出一个小酒袋,拧开盖子。
递给元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