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翻邸报的手顿了顿,他刚才正想问海棠的,就是他看见皇上犯困和不耐烦的样子,和他犯病时如出一辙......
“不过那件事保密程度很高,大家都是看见太医进出,猜的。唐誉也交代此事只限你我知道。”沈从曦看着太子道:“康王可能是怕夜长梦多,才着急动手。我们只是防守退让,恐怕防不胜防。”
“郭宽和路平回来接替曹保立,他们现在怎样?”太子想起郭宽送给太子妃的那把扇子。
“还能如何?换汤不换药而已。”从曦嗤之以鼻:“表面上,他们都是皇后的人,但我看路平的野心不,现在他官拜秉笔内侍,皇上也越来越倚重他。假以时日,他就是第二个曹保立。”
太子沉思了一下,将邸报随手夹到他惯常用的一个夹子里,道:“三条线:皇上的病情;道妃的孩子;康王的把柄。明日早朝后,我会去太子府,你通知大家过去议议。”
沈从曦点点头,告辞出宫了。从东宫出来,沈从曦就一直面带微笑:这才是他认识的谢睿樘,不,他也不是以前的谢睿樘,他现在是心思缜密、指挥若定的太子谢睿樘!
太子进了内殿,见常喜、常平两人正笑嘻嘻的进来,常喜道:“见过太子、太子妃。的已经把艾灸方法教给郭宏邦了,狗皮膏药也都交给了他。郭大人让的谢谢您呢!您瞧,的还得了赏赐。”
“兔崽子!赏了你就收着,还拿出来显摆。没见过银子似的,你在东宫当差很穷吗?”太子笑骂道。
“不穷不穷!的是好笑,大家都是内侍,我居然还得了他的赏赐......”常喜笑着退了出去。
海棠拉着谢睿樘坐到软榻上,她认真的:“刚才在外边你问我,父皇的身体如何,这也正是我想对你的。我一进去就发现了,父皇红光满面,为阳亢之兆,恐怕心脏有问题。他印堂发黑,显示肝脏、肾脏不堪重负,积重难返。”
她又:“刚才我仔细想了想,最有可能的,就是父皇一向所服的丹药,里面或许有朱砂、罂粟的成分。所以他才会呈现和你当时中毒时相类似的症状。”
“还能治吗?你还有办法治吗?”
海棠的话,印证了谢睿樘的担心。他隐隐有些揪心,再怎么不好,毕竟那是自己的父亲。如今朝堂不安,朝又连年灾,民不聊生,改朝换代确实不是好时候,更何况自己布局未稳,恐宜生变。
“以皇上如今多疑、易怒的性格,你觉得他能让别人治吗?”海棠反问道。
“唐誉,最近父皇曾晕倒过。”谢睿樘问:“若是这样,他还能撑多久?”
“随时。”海棠毫不犹豫的回答:“因为他每仍在进服丹药,等于是以毒攻毒,表面会因为药物的刺激而显得矍铄,但体内的毒素越积越多,当父皇的身体不再能够承受,随时都可能爆发。”
“我知道了。”谢睿樘叹了口气,将海棠揽入怀里,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低声道:“我唯一担心的是,在这个腥风血雨的时刻,只怕会顾不到你。”
海棠摇摇头,伸手去捏捏他的鼻子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没有你挡在前面,我们哪来的安全?女子本弱,为母则刚。为了孩子,为了你,我一定会稳住东宫,做你的后盾。”
重回东宫的第一夜,空中一丝云也没有,只有半轮盈凸月,竟然也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