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为顺利把新人合葬,感到无比欣慰的时候,村长忽然问了我这么一句话。我点点头,说道:他们很满意……让我告诉你们,他们去地府了,你们可以安心了!这话是我说的,那对新人只是对我鞠了一躬,并没有留话下来。可村长却对此深信不疑,顿时老泪纵横,高喊道:儿啊!下辈子投个好胎,不要再来这里受苦了!这话说的心酸悲怆,身后传来了更大的哭声,就连那些村民都忍不住抹眼泪了。村长,该高兴才是!他们对你们做的一切非常感激,已经开心地拉着手一起去地府了!我说道,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活着,也让儿女安心!对对,江大师说得对!村长深吸了口气,擦擦眼睛,露出一抹笑容来,大喜的日子,应该高兴才是!我们走吧!今天在我家里睡!我赶紧说道:不必了,我们今天在老江家的房子休息就好!老江家?村长狐疑地问道,你是说有个鬼生子那个老江家?我点头,是!那房子十多年没人住了,怎么能让你们去那里呢?不行不行,跟我回家去住去!我笑着摆摆手,多谢了!不必了,那里就很好!见我坚持,村长又求救似的看向孙教授,可这位教授年纪这么大了……我不要紧,就听他的吧!孙教授赶紧上来说话。那也行!村长犹豫再三,才点了头,那就赶紧回去,趁着还没到半夜,我让人去帮你们收拾一下,拿些被褥过去!我在新坟前面画了一个留着口子的圈儿,村长让人把那些纸扎拿过来烧了。等他们都烧完了,才带着人往回走。我往旁边看去,看到了我爷爷的坟,但是周围并没有看到他的影子,想必已经去投胎了。我仰头看了眼夜空,问村长,村里故去的人都葬在这里吗?是啊!村长答道,哦,还有横死的,葬在那边!他往右侧一指,那边是坟地拐过去一点儿的坡子,林子里零零星星地几座坟墓。一个女人站在林子里,朝我看着。我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看着那个女人,儿时的记忆瞬间涌了上来,脚步也不由自主往那边走去。江大师?村长喊住我,时候不早了,早点儿回吧!我说不出话,眼睛看着那边,被村长拉着往回走去。回到村子里后,帮忙的村民都打了招呼各回各家去了,村长带着我们一直走到家门口。江大师,那房子真的太久没住人了,老江家死的死没的没,太晦气了!村长再一次劝我,今晚就在我家住吧!不用了!我摇头,胖子!你们三个帮村长拿东西!知道了!胖子答应了一声,和摇头叹气的村长进去了。孙教授问道:小江,你为什么非要去那边住?看那房子似乎住不了人了。孙教授,不如你和楚哥住在村长家吧!我有些不好意思,光想着自己的事情了,都忘了孙教授年纪不小了。我没事!孙教授笑了,你这么坚持,想必有不得已的理由,我也要和你们聊聊今晚的事情,就跟你一起住吧!我点点头,迈步朝我记忆里的家走去。房子只跟村长家隔着一条很宽的路,斜对着,单独靠着后面的山坡。院墙有些破败坍塌,总的来说,还算完好。大门早就坏了,推开后,斜挂在门框上。我看了眼,走进了院子里,地面还是被踩的平实的土地面,靠墙长了些荒草。房子一横排三间,左边儿是厨房和仓库,右边儿是鸡窝猪圈。院子很大,空旷荒凉,就连厨房前面的压水井,也都是锈迹斑斑了。孙教授和楚嘉瑞走进来,好奇地四处打量着。这里看着还好!孙教授说,走到房间正门,伸手推开了。咯吱吱……房门铰链生锈,发出一阵响声,门内是正厅,那张我和爷爷坐在桌边吃饭的画面,再一次浮现出来。我就这么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门内。楚嘉瑞打开手机电筒找了一圈儿,也没找到灯的开关。身后传来说话声,胖子他们抱着被褥和村长还有那个老伯一起过来了。我回神,走进屋门,在右侧门框边儿摸到了一根绳子,拉了一下,中间布满灰尘的灯泡,闪了一下,亮了,灯光昏黄暗淡。村长已经走过来了,手里还拿着两个脸盆,里面放着暖水瓶和茶杯。我还想着快点儿过来,你们不熟悉,竟然能找到灯绳!村长有些惊讶,也没再多说什么,就指挥胖子他们把被褥往里面抱,两边儿都能住人,就是灰大,大家非要住这里,就凑合一下,好在被褥都是干净的。我没管他们忙活,自己往右边走去,那个房间就是我和爷爷曾经住过的房间。里面的木架子床,上面的东西几乎都没动过,被褥上都落了灰尘,村长让胖子把上面的被褥翻个面儿垫在下面,又把自己带来的铺在上面。我走到旁边靠墙的两个矮柜前,看着墙上挂着的镜框,伸手抹了一把灰,露出里面为数不多的几张黑白照片。哦,这就是老江家的照片,这个就是老江头,这是他儿子媳妇。孙教授凑过来,那你说的那个鬼生子呢?他啊!村长叹了口气,没有照片。我盯着我爷爷的照片看着,眼睛有些模糊。而我所谓的父母,样子非常陌生,记忆里,背着包头也不回离开这里的父亲,更是让我感到无比陌生和不喜。他的面相有些阴沉,就算和我母亲合照,都拧着眉,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而我母亲,面容姣好,带着淡淡的微笑,让我陌生的同时,又感觉无比熟悉。那个每天晚上哄我睡觉的女人,真的是我的母亲。我的心一酸,伸手摸了摸冰冷的照片,无声叹了口气。子午,今晚你住哪儿?胖子铺好床后问我。我回头,我就住这里吧!行!那晚上我跟你一个屋!我去看看唐佐那边弄好没有!左边的屋子,是我父母住的,再往里一间,原来是给我的准备的,可我一天都没有睡过,从有记忆就跟我爷爷睡在这个房间里。正好,孙教授他们几个人,两人一张床,都够住了。等床都铺好了,村长就说:不早了,大家早点儿休息,明天一早我过来喊大家过去吃早饭,我回去了!孙教授笑着,送村长出去了。我还站在镜框前发呆,胖子走过来,问道:子午,这就是你家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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