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芜菱并不想报什么父仇,她父亲也不是什么清高名士,否则他一个陆家旁支,祖父母早亡,未曾留下多少家产的,又哪里攒下偌大家私?
不过是官场人人如此,被不被揪出来的问题。
但是,对于可能是直接或间接害了她父亲的人,哪怕这个父亲再同她没感情,她也不可能欢喜得起来。
走了一阵子,突然听到车前有吆喝声,便有人争执起来,隐隐还听到几声:“□的杂种,自己走路不带眼睛,莫非想要讹人?”
“撞死了啦,晴天白日……”
“你可知道我们是谁家的?不长眼睛的东西!”
还有鞭子破空的声音。
来了!陆芜菱精神一紧。
就是不知道来的是来救自己的,还是那个镇南大将军家千金。
她悄悄,把手贴着大腿处,那里裙下藏了一支颇为锋利的蜡烛扦子,绑在她裙下大腿上。
必要时也许有用。
同样,繁丝的腿上,绑了另外一支。
外面此刻已经动上手了,乒乒乓乓,斗得甚为激烈。
陆芜菱的马车停着,虽有车夫勒着马,马儿还是不时长声嘶叫。因为它们不是战马,不曾受过特训。另外那些护卫们骑的马却是一声不吭,自然因为它们素质过硬……
此地已经不是繁华地段,少有人烟,但是外面的马儿嘶鸣却不止她车前两匹,也就是说,来袭的人骑的不都是战马。
如果是那位大小姐派来的人,应该都是镇南军中的。
如果是罗暮雪派来的人混进城来,为了防止军马打眼,倒是有可能骑别的马。
所以,来袭者十有七八是救援她的人。
陆芜菱这样一想,倒是掀了帘子看。
看她掀帘子,锦鲤和繁丝都是一惊,锦鲤有功夫在身,又是受命保护伺候她的,便抢到了她前面护住她。
外面已经有了三四个死人,两方二三十人还正打得欢,看到马车帘子掀开,都朝这边看来,陆芜菱一眼便看出里面有周侍卫,还有两个也是一路保护她的侍卫中的。
陆芜菱大喜,叫道:“我在这里!”
锦鲤皱着眉,将陆芜菱往车里推。
这时已经有两三个周侍卫这边的人朝着马车过来。
锦鲤高声说:“陆姑娘,请你莫要难为我。”
繁丝上前厮打锦鲤,说:“姑娘快下车!”
锦鲤抵挡着,但是也没有还手打繁丝苍樨的手纪。陆芜菱看一向温文的繁丝动手厮打的样子,有些失笑,看锦鲤似乎根本没有还手的意思,她朝锦鲤点点头,极低声说了声:“多谢。”
然后上前和繁丝一起用力,将锦鲤猛力一推,锦鲤顺势跌出了马车。
锦鲤跌倒在地,还没爬起来,陆芜菱深深看她一眼。
虽然不知道锦鲤为什么会放她一马,她们虽是旧时,并无什么交情,只是此刻也无时间去深思,周侍卫和另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已经杀到了跟前。
周侍卫一把抓起她,往马上扔,另一个男人也抓起了繁丝,后面依然砍杀声震耳,四皇子派的人已经死了一半有余,这边援救的人也死了三四个。
周侍卫翻身上马,叫了声:“撤!”
余下众人也纷纷上马,疾驰而走。
他们离城门不算太远,此刻自然是要冲出城门去。
虽然这一片不甚繁华,但也有住家。救援之人似乎考虑颇为周到,四下散开,弃了车马,立时便各自乔装打扮,陆芜菱和繁丝也已经给准备好了装束,陆芜菱被一个看上去比较像文士的三十多岁男子在脸上用刷子涂抹一番,背后垫了点东西,拔了钗环,换了发式,插了只粗糙的梅花银簪字,外面穿了身青绸裙子,换了双布鞋,繁丝便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繁丝也被拾掇了一番,却是跟别人走了。
那个文士笑了笑,对陆芜菱作了个揖,道:“陆姑娘,麻烦你扮作我的娘子,岳母大人病重,我们今日要赶去岳家探病。”
说着,还牵出不知道哪里弄来的一匹小毛驴,把陆芜菱托上去侧坐着。
自己牵着缰绳,优哉游哉往城门口走。
城门口已经接到了急报,此刻出城的,盘查甚严,尤其是年轻女子,又或者那些装着干草蔬果的运货马车。
那文士回头朝她笑了笑,道:“娘子莫怕,一会儿不用你开口。”
陆芜菱点点头,知道自己声音太清脆会惹人注意,下决心若是一会儿被盘查,便刻意压了嗓子含糊说话。
轮到他们时,城门守卫兵丁果然朝着陆芜菱看个不停。
那文士准备得齐全,路引等物俱有,又塞了银子,陆芜菱化妆得如同一个三十岁面黄肌瘦的妇人,也确实不像,领头的守卫还是问:“这位大嫂,你娘家在哪?”
陆芜菱装作有气无力又因见世面不多而羞怯的样子,捂着胸口压粗了嗓门哑声说:“城外林家村……咳咳……”又装出咳嗽得喘不过气的样。
守卫便犯了嘀咕,一脸黄瘦,还咳嗽,莫不是患了肺痨?连忙便让开了。
出城走了一段,那文士才躬身说:“陆姑娘,刚才冒犯了,姑娘莫怪。”
陆芜菱连忙摇头说:“先生舍命相救,吾非不知感恩图报之辈。”
文士笑嘻嘻说:“姑娘刚才装咳嗽装得极好。我姓刘,是将军麾下鸡鸣狗盗之徒。”
又谦虚寒暄着走了一段,便有人来会合。
他们怕打眼,是全部分散了分成□拨出来的,约了地方再会合。
最叫陆芜菱震惊的是,其中有一拨竟然是他的姐夫崔胜仪带着紫燕! 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