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
是这样!
颜君齐深呼吸。
气得浑身直打哆嗦。
他怎么能把卢栩想那么复杂!
怎么会有人连是不是自己编的东西都不认得?!
满腹消化不掉无处排解的酸涩全发酵成闷气。
颜君齐气得呼吸声都变粗了,卢栩气鼓鼓地瞪他,他也气鼓鼓地瞪卢栩。
两人不甘示弱,大眼瞪小眼地瞪了半晌,齐齐失笑。
对方是个笨蛋。
自己是个傻瓜。
卢栩迈步过去抱住颜君齐,“你早告诉我不就好了?”
可颜君齐哪敢?
他不吭声,下巴放在卢栩肩窝,深深地调整呼吸,却做不到平心静气。
压抑一晚的惊慌无声发泄。
沉在心底的彷徨释放出来。
卢栩感到肩头凉凉的。
温热的眼泪无声浸透袄子,在冬夜变得凉凉的。
外面寒露和小夏没了动静,她们房间也吹了灯。
大宅子里,余火燃尽,只剩下厨房小小的一盏油灯。冬夜的寒气逐渐向身体侵袭,唯有相拥的怀抱温暖异常。
卢栩感到颜君齐身体微微地颤抖,伸手在他背脊上一遍一遍地轻拍抚摸。
他早就该察觉的。
以君齐的性格,会让邻居陪他入京吗?
不会的。
如果不是喜欢他,他怎么会打破自己那疏离的边界,轻易答应帮他看管零花钱,如果不是喜欢他,怎么会以书生的身份沾染别人的生意,甚至在他第一次北行时,说出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回不来,就替他守业护家的话来?
如果不是喜欢他,为什么悉心保存着他写过的每一页草稿,在他出门前为他收拾行李,亲手给他裁本子?
君齐比他更早察觉到,一定比他更慌张,更害怕。
他比他还小,又敏感又内向,突然发现喜欢男孩,一个人一定很害怕很害怕。
卢栩叹气,他真是个笨蛋。
他竟然傻乎乎的当君齐是最特别最要好的知己、朋友,可君齐怎么会对朋友的财产、家人大包大揽?
如果多花一点心思在君齐身上,他早该发现了的。
就是因为他太笨,君齐才一直憋着,一直不敢开口。
卢栩听着颜君齐凌乱的呼吸,把他又抱紧了些。
直到颜君齐终于平复,卢栩轻轻放开他,他们稍稍分离了些,卢栩垂眸看颜君齐哭红的眼,愧疚地轻笑:“下次你要告诉我呀,你又不是不知道,卢栩是个大笨蛋。”
颜君齐破涕为笑,“嗯。”卢栩是个大笨蛋,他也是个大傻瓜。
卢栩抬手擦擦他眼角,触感一片冰凉,他拉上颜君齐,举着油灯慨然道:“走,不洗了,扔着明天我来洗,回去睡觉!”
把颜君齐领回房间,卢栩又跑去火炕口添柴,将全家各屋子的火炕检查一遍,确定都能烧大半夜,才放心离开。
回来时,他端着一盆热水,拿着毛巾,还有一小盒防冻的油膏。
这是元蔓娘她们冬天绣花时用来护手的,有一点儿茉莉香味儿,卢栩记得胭脂铺的掌柜说也能抹脸用。
颜君齐坐在床头看书,更像是缓解此刻的不知所措。
卢栩:“别看了,坏眼睛。”
他将东西放到小桌上,用热水浸湿毛巾,“躺下我给你敷下眼睛,哭过不擦擦容易冻皴。”
颜君齐难得透出一丝羞赧,“我洗过了。”
卢栩:“冷水?那不是更容易冻?”
他不由分说将颜君齐推床上,“快!”
颜君齐爬起来,将书放回桌上,解扣子脱外衣,脱棉袄。
明明平时也是这样,可今天莫名就有股子不自在。
偏卢栩还在一旁催个不停,“水要凉了,快!”
颜君齐心一横,飞快脱衣服钻进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