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君齐看着屋子里满满当当,忙忙活活的书童,倒在土炕上挺尸一样的书生们,对卢舟道:“舟舟,你去和他们挤挤吧,我和你哥在车上对付一晚。”
卢舟忙道:“我休息好了,君齐哥你去睡吧。”那屋子虽然不干净,但好歹有火炕,向导和里正已经去点火了,“里面暖和。”
颜君齐催他,“就一个空位了,你去吧。”
卢舟欲拒绝,卢栩也道:“咱们车上被子厚,你去吧。”
昨天卢舟就有点风寒,卢栩也怕他病了,“我把车停在院子里,要是我们冷了,就进去找你。”
卢舟想了想,点点头,“我睡一会儿,换君齐哥。”
颜君齐笑道:“好。”
卢栩将骡子牵进院子里,挨着另外一辆车一起停到屋檐下。
他扶颜君齐上车,给颜君齐找出身干衣服,让颜君齐换上,拿出前几日买的老姜和糖,跑去借厨房熬姜汤。
小村里正瞧见了,也从家里拿来一大块姜。
糖他没有,只能干煮姜汤了。
熬好姜汤,他们挨个往房间送。
卢栩端着姜汤进来,才这么大一会儿工夫,卢舟已经缩在床上睡着了,卢栩过去摸了摸他额头不太烫,把卢舟叫起来喝姜汤。
卢舟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喝,可有人都烧糊涂了,怎么喂也不喝,书童哭唧唧地劝,“少爷,你快喝了吧,喝了就暖和了。”
可他家少爷分明是人都烧晕过去了。
卢栩过去,让书童把人扶起来,捏着他下巴,端起姜汤就硬往里灌。
才两口下去,那书生就咳醒了,也不知是烫的还是呛的。
卢栩把碗还给书童,深藏功与名,“用完把碗给人家还回去。”
书童:“……”
卢栩快步溜走,跑回车上又给卢舟翻出一件皮袄子让卢舟盖上。
“还喝不喝?”
卢舟摇头。
卢栩叮嘱他:“你要是半夜难受,就喊我,我就在院子里,你一喊我就能听到。”
卢舟点头。
卢栩不放心,又坐了一会儿,确定卢舟睡着了没发烧,才回车上。
颜君齐已经喝完姜汤,盖着棉被,靠在车厢也要睡着了。
卢栩脱掉湿透的鞋袜,将鞋袜放到屋檐边干燥的地方,爬上车,关好了车门车窗换衣服。
颜君齐听到动静睁开眼瞧他。
卢栩衣服脱到一半,觉察到视线,转头朝颜君齐笑:“多亏我娘聪明,准备了好些衣服,不然咱们这么一路淋雨早不够穿了。”
颜君齐递毛巾给他擦雨水。
卢栩一通乱揉,换上干燥的衣服靠过来,“冷吗?”
颜君齐摇头。
卢栩伸手按到他脑袋上,颜君齐被冰的一哆嗦,“小舟怎么样?”
“有点儿发烧,一会儿我再去看看。”
“嗯。”
“姜汤喝了吗?”
“嗯,你呢?”
“还没。”卢栩又捞起角落的水壶,将里面剩的姜汤咕咚咕咚喝下去,完事。
他将空壶放回角落,把颜君齐拉进怀里,拉拉被子,左按按右按按,确定四处不钻风了,安心道:“睡吧!”
颜君齐靠在他胸口,被卢栩新长出来的胡茬扎得有些睡不着。
外面凄风苦雨,头顶屋檐垂雨,窗外雨丝如织,但身下热烘烘暖洋洋的。
卢栩的气息在黑暗里又模糊又清晰。很近很近,又总隔着一点儿距离。
只不过今晚似乎因为外面太冷了,让他觉得卢栩这个热源比平时更近。
颜君齐轻笑,抬手摸了摸卢栩下颌,是有点扎手了。
卢栩茫然睁开眼睛,颜君齐抬头亲了亲他下巴。
卢栩猛地一个激灵,磕巴道:“我、我、我去洗洗脸吧!”
又是风又是雨的走了一整天,他脸上有没有泥巴?!
颜君齐轻笑,按着他肩膀往上挪挪,亲了亲他嘴角。
卢栩脑袋轰的一下原地爆炸。
他收紧了手臂,垂头迎上颜君齐浅浅的亲吻。
车厢里燥热起来。
呼吸紊乱成一团。
隔着衣服卢栩也感到了颜君齐的身体变化。
他以极大的毅力松开颜君齐,“这破车可一点儿都不隔音!”
“嗯。”颜君齐呼吸渐渐平静,靠着车厢墙壁闭目睡觉。
可卢栩又有点儿不死心,他轻咳一声,往颜君齐那凑凑,“你,你不讨厌吧?”
“嗯。”
他说的没头没尾,颜君齐也知道他问什么。
不讨厌。
早就好奇了。
从前第一次看见卢栩从县城卖完田螺回家,亲卢锐脑袋时他就好奇,为什么卢栩要亲卢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