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十九很晚才又回来换衣梳洗。
头上除了冠。穿着孝服,灯光闪烁下照着他的影子,略显的有些冰冷苍白似的。
周十九梳洗完在琳怡暖炕边坐了,“一会儿去内室里睡,我还要守夜。”
琳怡摇摇头,“府里还有几个女眷,一会儿说好了过来说话,就算我不能去孝棚守着,也要在这里尽尽孝道。”哪里就能不管不顾地大吃大睡。
周十九道:“有没有吃点东西?”
琳怡摇头,“郡王爷和我一起吃些粥吧!”
丫鬟来支了炕桌。周十九和琳怡简单吃了些粥。
下人撤了碗筷,紧凑的小碎步渐渐远去,橘红伸手关上隔扇,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下人机敏知道她有话要和周十九说,周十九心中自然也明白,只是表面上眉目疏朗。没有要和她深谈的意思。
琳怡还是将周十九不在家时的情形说了,“御医说了,老太爷的病拖了这么长时间已经是油尽灯枯,就算没有昨晚,恐也熬不过这几日。昨晚老太爷气逆也是因听说了大伯杀了大嫂,老夫人屋里一直瞒着这件事。”
琳怡声音温和,仰头看着他缓缓说着,尽量将所有事都说的清楚……是在安慰他。叔父是因周元景杀妻气得中风,不是听了甄氏头颅被砍才一下子气逆。
甄氏尸身的事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甄家才打通关节雇人割了甄氏的头颅。这样一来,叔父的死和他也脱不开干系。
“我知道,”周十九轻拍琳怡的肩膀,“我都知道。”
说是知道,脸上却仍旧是温和的笑容,就似锦袍上精美的绣样,神采气度太过优雅,却将千疮百孔都藏在那纹饰之下。
琳怡接着道:“叔父觉得亏欠郡王爷,在叔父心里待郡王爷和大哥、二哥没什么不同,可这些年却力不从心,只能眼看着婶娘薄待郡王爷。若是郡王爷被婶娘算计吃了亏,叔父走的时候才更不能安心。”
周十九的眼睛微暗。
琳怡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安慰周十九,“叔父只是想临终前等到郡王爷,郡王爷赶了回来,至少在叔父心里,这份父子情义已经有了始终。”
周十九看着琳怡,“叔父待我如子?”
琳怡没有避开周十九的目光,颌首,“妾身提起郡王爷,叔父的神情是对郡王爷有欠缺,而不是心中不安的歉疚。”
“对自己的孩子通常都会觉得给予的不足所以心中亏欠,对外人更多的才是心中不安歉疚,”琳怡说着顿了顿,“至少妾身是这样想,叔父是将郡王爷当作是自己的孩子看待。”
琳怡想起府里的传言,都说周十九就是老太爷外室所生,后来送与老康郡王爷为子嗣,所以老太爷才会想方设法将周十九带回来抚养,又百般偏袒。现在老康郡王和老太爷都不在了,谁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至少在老太爷心里,周十九就是他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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