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在放下着咖啡杯的时候,俞素染的眼睛却凝着她的手上的戒指,久久不曾挪开视线。
蔚宛像是在掩饰着什么,她蜷缩起自己的五指。
很久很久的安静之后。
这凝重和尴尬的氛围总是要有人打破的,俞素染浅浅地笑了笑,无意地说着:“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你,他经常会和我说起你,性子很好的妹妹。”
很早以前。
这到底有多早?她住到顾家,至今为止也不到五年,却用了很早这个词。
这无疑不是在变相着炫耀什么,炫耀着他们认识的时间远远要比她久。
蔚宛放下咖啡杯,双手交叠在一起,静静地抬起眼眸,声音沉静:“我不是他妹妹。”继而,她像是不甘示弱,又像是在故意掩饰着她心里的毫无底气,“我是他的妻子。”
俞素染的眼眸里划过了黯淡,下一秒有些讶异地看着她,似乎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
“抱歉,我不知道我要怎么和你继续坐在这里,先走一步,俞小姐自便吧。”蔚宛受不了此时自己的惺惺作态,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在这里能安静地坐了这么长的时间。
她起身的动作又些急切,一个没注意,俞素染放在桌子边的袋子被撞了下去,几本书就这样掉了出来。
蔚宛弯腰捡起来,视线在触及这几本书的时候,面色却再一次的难看了起来。
脑海里面想过无数种想法,可到了最后,她终究是没有这个勇气继续往下想。
蔚宛将这几本书整理好,放在桌上后就想离开。
而她的脚步还没有跨出,就听见俞素染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蔚小姐,我当年不是故意离开他的,我有我不得已的苦衷。我不像你,什么都拥有,能得到这么多人的祝福,我们在一起的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
闻言,蔚宛不免觉得好笑,她什么都拥有?
好像这样仔细算来,确实是这样,可唯独,她最想要的,没有。
蔚宛转过身,沉下声音冷静地说:“离开了就是离开,是你放弃在先,有什么资格再说这样的话?就算博取同情,你也不该对着我说这些。我和你是不一样,我喜欢他,不会轻易放弃。还有,他是我的丈夫。”
这言下之意都多明显,俞素染顿时面色苍白。
俞素染的唇角牵起了苍白的笑容,她慢慢地抬起眼眸,声音静静地说:“如果……”
咖啡厅内有舒缓的音乐婉转轻吟。
而就是此刻,蔚宛凝视着眼前这女子精致的五官,静静地听着她说……
她这‘如果’二字,成功的让蔚宛心慌,甚至有些紧张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凝着她一张一合的唇瓣,似乎很怕会从她这里听到什么。
“如果他一辈子都不爱你,你还是愿意守着这样一段婚姻不放?”她说话的时候,唇边带着轻缓的笑意,面容温婉恬静。
女子轻柔的声音响起,在蔚宛听来,却是觉得异常的刺耳。
此刻,蔚宛也不说话,她就这样安静地看着俞素染,好似这一句只是句无关痛痒的话。只是她垂在身侧的手,再一次地紧握。
蔚宛的视线在自己的手指上一扫而过,这枚戒指,显得相当讽刺。
“俞小姐,冒昧问一句,你有什么资格问我这句话?”蔚宛忍住心中的猜测,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稍微强硬了几分。
一双清眸中染上了几分凌厉。
俞素染避开她的灼灼视线,转而用勺子搅动着自己面前的咖啡,不言不语,唇畔依旧带着几分笑意。
这落入蔚宛眼中,却觉得带着几分讥讽的意味。
明明她自己的手上带着戒指,而对方……
可她在俞素染面前,仍旧是这样一无所有。
得不到预期的答复,蔚宛再一次试着心平气和地在她面前坐下,她可不愿意让别人把这热闹看了去。
蔚宛看着眼前不动声色的女子,是不是俞素染真的和顾靳城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就会带着一些这样的高深莫测,就连看着她的眸光里,都带着几分讳莫如深的悲悯。
在他们这种悲悯面前,蔚宛只能看到自己越发的不堪。
蔚宛定定地看着她,将心中那钝痛一般的感觉掩饰下,轻描淡写地问:“俞小姐,你怀孕了吗?”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好似已然花光了蔚宛所有的气力,可她依旧将背脊挺的笔直。在看到这些书的时候,她就有了怀疑。
不然,为何眼前这人能如此有恃无恐地和她说这些话?
即使她和顾靳城的婚姻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有问题,可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名正言顺的顾太太,不是吗?
蔚宛屏住了呼吸,胸口闷的难受。
明知道这话问出来会伤己,可她忍不住。
俞素染在微怔几秒之后摇摇头说:“没有。”
这轻柔的声音,在这时仿若掷地有声,可蔚宛听来,却未曾觉得有丝毫的放松。胸口梗的越发的难受,在这咖啡厅内,好似空气流转不通,让人憋闷的难受。
没有怀孕,只是现在没有?这并不代表以后……
“想要离婚?我从没不同意。”蔚宛低低地说着,又好似在自言自语,眼睛内的神采在一点点消失,直至不见。
须臾间,蔚宛再一次迎上俞素染的眼眸,声音清淡:“很容易,让他自己来和我说,只要他开口,我立刻就放手。”越到后来,她的语速越来越缓,声音越来越低,轻的像是在自嘲一般:“我们好歹也有那么几场露水之欢,总归也是要给我一个说法的,我还没去做检查,万一,我怀孕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