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感情若是也能这样,能够彻底遗忘,那很多事情就能变得很简单。
北方的冬天本来就带着十足的寒凉,而此时看守所内,入目的更是一片冰冷。
隔着一面透明的玻璃,顾靳城随意地坐下,也不开口,只是看着对面的人,眸子里面半是幽深,半是不屑。
顾靳城清贵迫人的气质与这地方显得格格不入,甚至不屑在这里多停留一会儿。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虽说江怀承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到底是为什么,同样是世家公子,搞成这个境地,就不仅仅能用蒙羞二字来形容。
“顾靳城,我发现你很喜欢拣别人玩剩下的,以前俞素染是一个,现在那个姓宋的女人又勾搭上了你,还真是可悲。”
江怀承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倒是没像其他人那样在这时候与之撕破脸。
坐在他面前的男人只是伸出手轻轻敲打着面前的桌面,眸光平静无澜,对于他说的话好似没什么反应。
江怀承最见不惯的就是顾靳城这种什么目空一切的高高在上,眸色凌厉了几分,反正事情已然走到了这一步,他也已经没什么好顾忌的,于是嘲讽道:“女人可是个狠角色,宋未染是给你灌了什么汤,让你这样不遗余力的帮她?”
沉默了良久,顾靳城终于肯正视着眼前这人,语调是不屑而漠然:“若是你不主动挑事,兴许我还不会注意到你。”
声音不轻不重,在这清冷寂静的室内,却是掷地有声。
“什么主动挑事?”江怀承压抑着情绪,此时的语气显然开始沉不住气。
顾靳城不屑于和他解释,眸光凛然而静深,好似和他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
原本这过往的一切早就已经被尘封起来,没有人会再去提及这些。
要不是那一场婚宴,江怀承阴差阳错的在蔚宛身边出现,而这后面发生的很多事情,就像是顺水推舟般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顾靳城沉声说道:“宋未染恨我,可以理解。你这个疯子,却不自量力地打我家人的主意。”
闻言,江怀承倒是不羁地笑了起来,落拓而狼狈的样子让他眼底的那阴鸷之色更加明显了几分。
像是想到了什么般,他阴冷地开口说道:“顾靳城,据说是你的前妻害死了你的心上人,俞素染死了,难不成连一句为她不值的话都不能说?”
这个名字再次被人提及,顾靳城微蹙着眉,并不想听。
他的眸光冷而深邃,启唇冷声道:“我太太和当年的那件事情到底有没有关系,轮不到你来评说。”
像是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顾靳城的神色有一瞬的微愣。
似乎一直是这样,就算他自己一直无法对那件事情放下芥蒂,可却是也无法容忍别人说三道四。
几乎是下意识的维护。
这个认知让顾靳城微微蹙眉,只一会儿,他再次敛了敛眉,不留情面的嘲讽道:“更何况,你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说这些话?”
江怀承怒从中来,尤其是面对着他的嘲讽,眼底的阴鸷更像是化不开的黑雾,逐渐堆积,就只等待着一个爆发的关口。
好一会儿,江怀承慢慢平静下来,他理清了一些思绪,“顾靳城。”
“你难道不好奇,宋未染为什么要主动招惹我?除了那张脸,她和她姐姐可一点也不像。”江怀承的眼中一片阴翳,可此刻,唇边却有着几分别人捉摸不清的嘲弄。
自嘲自己被一个可恨的女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又忽而觉得有人比他更可笑,恐怕至今都不知道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顾靳城并不言语,只是好整以暇地睨着江怀承。
似是在等着他继续往下说,不着急,不催促。
江怀承冷冷地笑,“我现在算是想清楚了,宋未染最初和我搭上,就是一场蓄谋已久,恐怕一开始就是在准备着今天。她恨我啊,你可知她缘何这么恨我?”
顾靳城继续漠然地看着眼前的人,眉宇微蹙,却并未让他的眼底起任何的波澜。
依旧是这样平静。
平静的让人觉得可恨。
江怀承一咬牙,面上的笑容阴鸷而讥讽,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吐出了那些最为嘲讽的话语……
隔着冰冷的玻璃,随着那些言语进入顾靳城的耳中,他面上的平静在一点点被打碎,深邃的眸底翻涌着异常的情绪,而那份幽深,像是要将人吞噬。
江怀承发狂一般地大笑,倘若用疯子来形容可能会更加贴切。
“顾靳城,我可怜你,被蒙骗的滋味不好受吧?更可笑的是,还是被骗了这么多年……”他的话还没说完,有狱警将他强行带走,才止住了这一场闹剧。
“疯子。”
而顾靳城,由始至终都冷眼旁观着这一切,而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青筋尽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