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着我干什么?”方子晨纳闷了。
赵哥儿捏着背带,声若蚊呐:“我想跟你去扛包。”
方子晨啧了一声:“就你?”
“我有力气,能干很多活儿。”赵哥儿说。
方子晨比划了一下:“那装货的袋子这么大,一包得有百来斤了,你确定你能扛的动。”
“能的,”赵哥儿说:“不试试怎么知道。”
方子晨看他有点不服气,默了默没再说话。
他当初跳级十三岁上高二,成绩好,老师常夸他,班会课班主任更是经常对坐后排的三个叼毛说让它们像他好好学习学习,说的多了,又或者说好学生和坏学生天生就互相不对付,那三个叼毛就看他很不顺眼,常常在他背后说他矮。
他那时确实是不高,比不上十五六岁的同学,起初说一两句他也没怎么在意,那些叼毛就更嚣张了,最后毫无顾忌的直接在他面前说他矮,说他是七个小矮人的后代,虽没指名道姓,但那眼神和语气,一听就是在嘲讽自己。
方子晨脾气也大,当下就回了一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人家回他一句:“确实比不上你,浓缩就是精华。”
后来体育课,在球场上,有个叼毛拍着篮球问他:“你这个儿,再吃十年饭跳起来能摸到篮板吗?”
“会三步扣篮吗?”
“哎!不是,你这矮个头小身板,篮球你举的起来吗先?”
方子晨直接气炸了。
他气势汹汹跑到器材室,抱了个篮球,雄赳赳气昂昂地往篮球场走。
事实证明,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话不假。
那天他被好生嘲讽了一顿,郁闷了半个多月,每顿必吃的鸡腿都啃不香了。
虽然最后那三个叼毛被他大哥二哥联手揍了一顿,还跟他道了歉,但这件事好像在他记忆里扎了根,忘都忘不掉。
要治这种不服气,劝没有用,让他上一次,明确的知道自己不行,他就服气了。
“行吧!”他说,赵哥儿松了口气,笑了起来,方子晨走了两步,却突然停下来:“你跟我去了,那乖仔怎么办?”
他起来时乖仔还在睡。
赵哥儿指着背篓给他看:“他在里面呢!”
方子晨:“·······”
乖仔缩在背篓里,小小的一只,跟小狗似的,挪了窝还睡得安稳。
“我可怜的儿子。”方子晨真心实意的道:“委屈了。”
到了镇上太阳已经出来了,方子晨来的凑巧,刚好赶上开工。
他拉着赵哥儿跟船管事说了一声,船管事也没说什么,只道他要是能干,那就干。
方子晨给乖仔塞了半个馒头让他靠着背篓坐在一边等,这才带着赵哥儿去上工。
赵哥儿在马家的时候,很多活儿都得做,做饭洗衣挑水喂猪这些都算轻松,他也扛过柴火,背过猪草,那时候也不是不累,是累了也没有办法,他像只推磨的骡,有人拿着鞭子在背后监督着,只要他稍一停顿,就得一顿鞭打。
扛大包不一样,是真的很重,上百斤的重物压在肩膀上,整个人似乎都要被压垮了。
方子晨见他来回搬了几次,气都喘不匀,在赵哥儿拉过大包要往背上背时,方子晨阻止了。
“你别扛了,你看你,浑身上下没二两肉。”
赵哥儿喘着气:“你不也跟我一样。”
在体型上,他们确实都是属于那种青年人拔个时惯有的样子,消瘦且单薄。
“我跟你哪里一样,”方子晨道:“我虽然看着精瘦,但我骨头缝里有肌肉,你知道以前人家都是怎么叫我的吗?”
“不知道。”
方子晨说“有的叫我帅哥,有的叫我三哥,有的叫我大力哥。”
赵哥儿不懂这些词汇:“帅哥?”
“就长得好看。”方子晨有些臭美的说:“我们那儿,长得帅的,就叫帅哥,长得丑的,一般都叫叼毛。”
“那三哥?”
“我家中排行老三。”方子晨说
赵哥儿:“那大力哥呢?”
“这还用问,力气大呗,我以前在学校搬桌子,一手拎一张,从一楼到六楼,脸不红气不喘,同学们都说我牛逼坏了。”
赵哥儿听不太懂,但看他嘚瑟的样,估计里面含了点水分。
“你在这呆着,等我扛完了一起回去。”
“我也······”
“你可别了,”方子晨推他走:“家里是穷,但也不至于缺你那十几文钱。”
“可是······”
方子晨虎起脸,扬起拳头:“你听不听话?人家都说出嫁从夫,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懂,是不是要我揍你?”
赵哥儿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刷的红了,不敢说话,乖乖往乖仔那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