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金玉才不相信他的鬼话:“花个钱还能赚钱扬眉吐气了,你是不觉得你娘我是个傻的,随便编几句话就能糊弄我。”
林立夏没办法,掰开嚼碎了给她说:“你想啊,村里正经人家成亲谁不要聘礼跟聘金的,前些年年景不好的时候,二堂姐出嫁,大伯都要了二两银子的聘金,没道理这两年年景好了,我们连二两银子的聘金都要不到。”
气头上的冯金玉一愣。
她正经没嫁过哥儿,一时间还真没想起来要聘金这一茬,想想别人家嫁哥儿,夫家又是给聘金又是给聘礼的,她眼一热,跟这些比起来,好像这二百四十文也不算太多。
见她娘被说动了,都跑到院门口的林立夏又添了一把火:“到时候我风风光光出嫁,狠狠打村里那些说我们家的哥儿嫁不出去的人的脸,我不给娘挣面子吗?娘以后见到老屋那些人也有底气了不是。”
冯金玉想了想那个场景,不得不承认,她被说动了。但一想到马上要拿出去的二百四十文,还是心痛。
林立夏稍稍向她娘的方向前进了一步:“娘,舍不得小钱,套不到大钱啊。”
冯金玉狠狠瞪了他一眼,想到即将到手的聘金和聘礼,再看到站在家门口不走的花媒婆,忍着肉痛,心一狠,快步回屋从她藏钱的箱子里数了又数,数出二百四十文来交给林立夏:“就此一次,要是这次没相成,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肯定成。”林立夏躲着他娘戳脑门的手指,忙跑出去把钱给了花媒婆。
花媒婆拿了钱,心里也高兴,只是帮人带个话的功夫,就多赚了一份媒钱。至于这两人能不能成,就不在她考虑的范围内了。
“……”
桃源村。
忙完春耕的宋惊蛰趁这两天天气好,将家里的被褥,袄子,棉鞋全拆出来洗了,满满晾了一院子。
他们这房没有男人不做家务的规矩,谁有空,谁顺手就给做了。他还小的时候,他姐宋白露管着地里的活计,家里这些琐事都是他在做,他都做习惯了。
三婶孟双秋见了又是羡慕又是眼气:“也不知道二哥两口子上辈子积了多大的福,这辈子遇到惊蛰他们几个勤快的。”
她这话原是在点在家里躲懒的宋福树和宋硕果。宋家虽没有媳妇夫郎下地的规矩,可家里这些家务事却是要干的,遇上农忙的时候,也要帮着干些晒谷子,扯杂草一类的活计。
她前两天还去帮宋福树捡地里的石子树根了,回来还得给他们父子俩烧水洗脸洗脚,整天忙得就没歇口气。
她多么希望她的丈夫和儿子也能像宋惊蛰一样,帮她拆洗一点家里的活计,使她也能轻快轻快。
忙了几天腰酸背痛的宋福树和宋硕果在屋里听见她的话,谁都没有动弹。
他们要是真上去帮忙了,过会儿少不得又要被她说一顿:“叫你干点活都干不好,毛手毛脚的,我还能指望你个啥,滚边上去,别在这里给我添乱。”
干不干都要挨骂,不如不干。
孟双秋抱怨了几句,见没有人动弹,心里发苦。大嫂家的家兴家旺成亲了,她有两个儿媳帮衬;二嫂有惊蛰几个帮忙;就她一个人累死累活的。
明明她在娘家时也是家里最得宠的姑娘……
正想着,去了花媒婆处,又在村里闲逛了一圈,把她花钱给孙子说媒的事给宣扬出去的吴老太回来了。
宋万民一瞧见她便问:“咋样了。”
“成了。”吴老太抿了抿干得起皮的嘴唇,兴高采烈道,“花媒婆那儿正巧有个合适惊蛰的,我听着不错,就给应下了。”
洗完衣裳,又拿着扫帚将家里里里外外给收拾了一番的宋惊蛰闻言抬了抬头。
“也是巧了。”吴老太顾不得喝水就把花媒婆给她说的情形说了说,“远一些的稻香村有个哥儿,今年十九岁了,生得盘正条顺,能说会道的不说,干活也是一把好手,家里家外都拾掇得利利索索的。”
“这个好。”宋万民咧嘴笑,顿了顿又道,“这样好的哥儿,怎么都十九了还没说亲。”
吴老太不在意道:“这不是他爹娘没生个儿子,前头两个哥儿招赘的、出嫁的也都没有生儿子,怕他也生不出儿子,旁人都不肯给他做媒,就留到了现在。”
宋万民有三个儿子,三个儿子又给他生了好些个孙子,大孙子还给他生了个重孙子,他不怕死后没人摔盆打幡,对这点也不是很在意。
他担心宋惊蛰在意,便向在打扫自家屋子的宋惊蛰看过去:“惊蛰啊,要不咱相相看,这生不生儿子的都讲究一个缘分,说不得他跟你就能生儿子呢。”
“我都听爷爷的。”宋惊蛰本就不是真心相看,只是想借这事的由头迫使家里分家,相的是个怎样的人他不在意。他看了眼躲在窗子后面偷听还一脸不屑的大伯母秦翠莲,面上一副为家里着想的模样:“就是这样好的人家,不知道聘金和聘礼要得多不多,要是相中了,家里拿不出聘礼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