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也控制不住,从人群中撤了出去。
贺严紧随其后。
见时羡在落地窗前停下,自己也放轻了脚步。
“是不是累了?”
他在时羡身侧站定,“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奶奶不会怪你的。”
时羡轻轻摇头。
吸吸鼻子,凝望着宴厅中间两个古稀老人。
“你看爷爷,这一个月以来,为奶奶的事情忙前忙后,始终不肯去医院,就吃着那几个药,现在精神比前几天更差了,还强撑着,我真怕他……”
时羡微微哽咽。
瞧着以往指点江山地老人家眼下这副样子,心里只觉得悲凉。
微微抬眸,“我们真的不告诉奶奶吗?”
这种事情纸包不住火,老太太总有一天要知道的。
可若真有那一天,也一定是贺老太爷彻底撑不住了,与世长辞的时候。
陪了自己一辈子的人突然要走,打击一定是毁灭性的。
贺严目光也随之落在贺老太爷身上,透着无奈与心疼,“我劝过他很多次,没有用,他说,这是他最后的心愿,就随他吧。”
他轻叹一声,“其实我能理解爷爷,如果我的生命也只剩下几个月的时间,我会做出和他一样的选择,甚至,比他更舍不得。”
闻言,时羡赶紧呸呸呸了几声,怨道:“别胡说八道。”
贺严瞧她紧张地模样,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心里一甜,“我家羡羡也这么迷信啊。”
时羡欲言又止。
敛了目光。
其实她不迷信。
只是有时候,一些事情用科学解释不清,由不得她不信。
尤其是与性命相关。
缄默良久,她才看着贺严郑重其事的说:“阿严,我希望所有人都好好的。”
就算以后分开了,也要好好的。
这句话,她在心底默念。
贺严怜惜的看着她,也承诺似的点头,“会好好的。”
但他不知,时羡期盼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可他却想要相约一生,相守白头。
没说透的话,像一条鸿沟。
两岸人只要稍稍一动,就是万丈深渊。
忽然,身后传来了一声清清亮亮的高呼。
“大哥,嫂子!”
时羡扭头,便见着一位短发女孩儿朝自己走来。
莞尔,刚要打招呼,目光却触及她身旁的身影。
一身高定礼服,许慕嘉脸上挂着淡笑。
与时羡对视的一瞬间,眉峰不太明显的挑了挑。
又在看向贺严时,变得柔弱可怜。
明明好胳膊好腿,却把这段不远不近的路走的异常艰难。
待她到面前,时羡霎时冷了脸。
许慕嘉视若无睹,想要攀上贺蓁手臂,却被她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大跨一步到时羡面前,亲昵地牵起她的手。
惊叹,“嫂子,你今天真漂亮。”
时羡笑笑,“怎么来这么晚?我们都切过蛋糕了。”
“有台手术嘛。”
贺蓁叹气,“你也知道,我们这一行,要随传随到的。”
“是啊,我们蓁蓁最辛苦了。”
许慕嘉很自然地接过了话茬儿,“不过幸好,我们还赶上个小尾巴。”
她凑到贺严身边,仰着头,目光里闪着欣赏与爱意,“阿严哥,你不会怪我们来晚了吧?”
贺严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没搭话。
可落在许慕嘉眼里,却成了默认。
“我就知道,阿严哥肯定不会怪我!”
她笑意更深了,“其实,我原本不想来的,这段时间我身体不好,一直在医院住着,怕影响奶奶,不过后来想着,奶奶福气大,我要是能沾沾奶奶的福气,或许就能早日出院,健康长寿了,只是……”
许慕嘉怯怯懦懦地抬下眼睑,“只是我来之前还在担心,见着我,会不会有人不高兴……”
时羡心中冷笑。
这话说的,就差报她身份证了。
只是这种场合,不适合骂回去。
索性偏过头,连看都不看一眼。
权当没听见。
“既然许小姐有自知之明,就应该离有妇之夫远一点,免得招人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