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时羡听到贺严在她耳边说:“去和他单独说几句吧。”
清润温沉的嗓音像是一股清泉,涤净了时羡心头那抹不自在。
抬脚时,季斯齐也几乎同时起身,朝着时羡迎了过来。
他和五年前差别很大。
时羡还记得,第一次见季斯齐的时候,他还像个没毕业的小男生,在拍卖会上和许慕嘉因为一张设计图较劲,挥金如土。
但今天的他,西装革履,一举一动都带着岁月沉淀后的成熟感。
走近了,时羡竟看到他眼底藏了一层薄泪。
眼尾泛红,目光在她身上不断流转,几次张口,都没发出声音。
末了,还是时羡先开了口,“好久不见。”
只是四个字,却重似千金。
轻而易举的击溃了季斯齐好不容易建设起来的心里防线。
他弯着眉眼,也答了句,“好久不见。”
“这些年,还好吗?”
“挺好的,只不过......”
季斯齐微微哽咽,迅速偏过头,抬手使劲儿抹了下眼角,“我以为,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时羡嫣然扬唇,“这不是见到了吗?”
“是啊,就是没想到,竟然是这种场景......”
他垂眸苦笑,重重呼了口气,“其实想想,早知到是这样,我倒希望我们永远都不要再见了。”
“时老师。”
季斯齐的称呼很官方,连时羡听了,都有些陌生。
“对不起。”
他轻咬下唇,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收紧,“我以为他中风的这些年已经得到教训了,没想到痊愈不过半年,就又犯了老毛病,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你。”
“一而再再而三?”
时羡面上划过一丝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除了这次绑架,季维还做过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吗?
见状,季斯齐也含了些疑惑,“怎么,贺总没有告诉你?”
告诉她?
告诉她什么?
时羡越来越糊涂了,正想问清楚他在打什么哑谜,贺严就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就站在她身后。
“贺氏和季氏的恩怨,我已经和羡羡说过了,不过这件事和她关系不大。”
说着,他意味深长的凝了眼季斯齐,“就像季维做的事,跟你也没有关系一样。”
此话一出,季斯齐便什么都明白了。
看来,贺严是真的没有把当初自家父亲和郑荣升勾结之事说出来。
看来这位贺总报恩,还真是好人做到底。
“羡羡!”
倏地,一道高亢的呼声传来,打断了几人的对话,也吸引了几人的目光。
寻声望去,只见以为两鬓微白的中年妇人朝这边迎了过来。
一路小跑到时羡面前,牵起她的手便是一番打量。
几个来回,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是羡羡,是羡羡!”
“季夫人......”
见她抹泪,时羡也湿了眼眶。
“我就说嘛!当初办葬礼的时候我就不信,羡羡这么年轻,好好一个人怎么会说走就走,果然......”
季夫人将时羡抱在怀里,好一会儿才松开,边替她擦眼泪边吸鼻子,“好孩子,你受苦了,都怪那个糟老头子,半条命都没了,还敢胡乱作妖,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她呸了一声,转眸看向贺严,“贺总,我知道你们肯定都恨死他了,所以千万不要手下留情,让法官使劲儿判,最好是让他把牢底坐穿了都别出来!”
“你们别看斯齐是律师,就这件事儿,斯齐是绝对不会替这种人说一句开脱的话的!”
她这样义愤填膺,就好像即将接受审判的不是她丈夫,而是一个罪大恶极的陌生人。
可有了季夫人这句话,时羡心里的负担就算是彻底卸掉了。
由衷地朝他们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须臾,乔宇从里面走了出来,示意贺严和时羡先进去。
与季家母子道了别,二人随乔宇先行离开。
眼瞧着他们消失在拐角,季夫人忽然拍了两下自家儿子的肩膀。
绕到他面前,噙着点心疼地叹了一声,“这回能放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