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叮嘱了沈愉要好好休息,这才出去。
病房内只剩下了傅临渊和沈愉,一种可怕的沉默蔓延开来。
虽然离得不算近,沈愉总是觉得傅临渊身上那股气势可以传递到自己这里,让她心跳加速。
她拉起被子盖住下半张脸,闭上眼睛,摆出一副准备睡觉的姿态。
不料傅临渊这个时候忽然出声:“你和季睿诚都说了什么。”
沈愉:“……”
完了,他还是问了。
她斟酌片刻,用那副破锣嗓子道:“季少说我没有利用价值,想打死我出气。于是我说和季少合作,以后可以帮他赌。”
沈愉忽然想起在银湖会所,傅临渊说的那句:“不是好东西,少碰,”
可见傅临渊并不怎么待见赌钱这一行径。
于是她立刻加了一句:“我也不喜欢赌,可是当时不是没办法吗?没人救我,我又不能真的被他打死。”
傅临渊沉默两秒,复又道:“你在怪我。”
不是反问,而是一副笃定的语气。
沈愉喉头一哽,一股酸涩没由来地蔓延了上来,让她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她没说怪他,但是他这么一提,她好像真有点委屈。
沈愉吸了吸鼻子,整张脸都缩进了被子里:“我哪儿敢啊。”
两人就是上下级关系,说好的她帮他折腾傅时予,他帮她把妈妈救出来,没有其它附加条件。
况且当初下场赌,是她自己提出的,还拿了三千多万的报酬。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么。
可能是当时那种孤立无援的境地很瘆人,她期盼着能有人帮她一把,结果听到的只是冰冷的“不认识”三个字。
忽然,被子被人掀开,沈愉猝不及防地对上了傅临渊那张面无表情但是分外好看的脸。
从下往上,死亡角度,这人还是这么好看。
他敛着眸,长睫投下一片阴影,懒散又矜贵地道:“我要是不去,你不光要跟了季睿诚,还要反过头来对付我。”
傅临渊知道季睿诚那个人,沈愉要是当时没说出点什么让他心动的条件来,不可能现在还全须全尾地躺在这里。
而最让季睿诚心动的,就是能让他吃瘪。
听着他这笃定的语调,沈愉便知道,什么都骗不过他。
危险边缘走了一遭,沈愉的胆子反而变大了。再加上脑袋依然不舒服,她反而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大义凛然:“对,我答应了季睿诚,以后反过头来对付你的银湖会所,让你输得数都数不清,把他在你那里吃的亏全都赚回来!”
说完,她梗着脖子瞪着傅临渊,一副壮士赴死的模样。
明明是很有气势的话,被她这破锣嗓子说出来,中间还有几个字发不出声,断断续续的,没有任何气势,反而显得有些滑稽。
傅临渊瞧着她这虚弱还挺带劲的模样,微微勾唇,轻笑了一声。
沈愉皱眉,他好像并没有生气?
她的感觉没错,傅临渊的确没有生气。他不会因为沈愉暂时向季睿诚的“倒戈”而生气,相反,他还觉得她不错,临危不乱,有脑子。而且敢作敢当,敢承认。
比起那些遇到危险就哭哭啼啼方寸大乱的人,沈愉这种关键时刻可以用尽方式为自己谋活路的,才能成大事。
很好。
正想着,忽然感觉到手指上传来一阵柔软的触觉。
他垂眸,见沈愉小心翼翼地勾了勾他的小拇指,刚才那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也敛去了。
“傅总。”沈愉用那双清透明湛的眼睛望着他,撇了撇嘴,“这都两次了,您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认识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