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了堂屋,油灯随之点亮。
季妧的目光在流浪汉身上逡巡了很久,像在衡量和算计着什么。
换个人被这样盯着,早发毛了,流浪汉心里素质好,站在那任由季妧打量。
其实也没什么可打量的,流浪汉穿的还是那身粗布短褐,寻常庄稼汉子的打扮,就是壮阔的身板和笔直的身姿不太像,还有脸……
不过这个不打紧,有这张脸更能吓退那些牛鬼蛇神。
季妧越看越满意,同时也发现了点异常。
她指着流浪汉的鞋面和裤腿“怎么是湿的,你下河了?”
流浪汉垂下眼睫看了看,淡定道“从山上回来,露水打湿的。”
“我中午过来你就不在,到这会儿才回来,别告诉我这一整天你一直都在山上?”
见流浪汉不说话,季妧的眉头顿时拧了起来。
“我是说过你可以进行慢跑和快走这些运动,但没让你上山下海的这么折腾,你……”
流浪汉道“没有下海。”
季妧“……”你就是想下,大丰村也得有海给你下。
再次泄气的季妧也懒得说话了,指了指炕旁边的长凳。
流浪汉轻车熟路的走过去坐下,把裤管和袖管挽了上去。
季妧检查了一遍,确实没发现什么不妥。
“爬山步行有没有连续超过四个时辰?”
“中间有休息,没有不适感。”
“去的哪个山。”
“你屋后那座。”
季妧抬头看他“你什么时候出去的,在山上就没有碰到人?”
其实她想问的是,流浪汉有没有吓到人。
“不曾,我拣的小路。”
这语气听上去像是对山形很熟悉的样子。再熟悉,还能有当地村民熟悉?
不过想到他的职业,熟悉地形,规避人踪,似乎也不是难事。
季妧便没有再问什么,走到搁药的地方翻腾了几下,找到药酒瓶,返身递给流浪汉。
流浪汉接过,将药酒涂于手腕脚踝处,进行按揉。
季妧告诉过他,每次快走和慢跑过后,都要擦一遍药酒,看样子没有当耳旁风。
话题还是回到流浪汉的伤情。
到了这阶段,即便每周仍有进步,进步也已经很微小了。
日常除了背伸角度练习以及脚踝灵活性的练习,这两样要贯穿于康复训练的始终外,其他系统训练已经不怎么必须,只没事单提双提一下,其余都是靠走路。
“目前为止,恢复的不错,走路基本上看不出来腿有问题了,挺好……”
流浪汉嗯了一声,不见有多开心,也没有顺着话茬接下去。
季妧双手撑着桌子,十根指头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看上去气定神闲,实则心里面已经火急火燎。
她为什么扯这么多?还不是为了引入正题。
关键这正题有些惊世骇俗,不太好引啊。
原本酝酿的好好的,话到了嘴边愣是说不出口,生怕一出口把流浪汉给吓跑了。
“你……”
季妧换了个姿势,背靠着桌沿,手在背后扯自己的发梢,头皮都扯疼了,才挤了这么个字出来。
然后又卡壳了。
流浪汉已经抹完药酒。
他把药瓶搁在一旁,又慢条斯理的把袖管和裤管重新放了下来,这才抬眼看向季妧。
“你有事要跟我说。”
不是疑问,是肯定,就季妧这坐立难安的样,瞎子都看出来了。
季妧精神一振,心道这可是你自己问的啊。
“确实有件要紧事找你……不过在说之前,我得先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流浪汉不置可否,季妧当他默认了。
“第一个。”季妧竖起一根手指,“你,可曾婚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