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又补充道。
沉默忽然降临,几分钟之后,队长发出了一声更加悲痛的叹息。
金发的少年眼睛亮得简直就要燃烧起来,而自认为自己只是说出事实的某人还在疑惑于船上突如其来的古怪气氛。
一直到太阳下山,三个人的南希河漂流之旅还一直都很平静。
不过队长和埃西两个人还是端着枪在平静的河面来回扫视着,而纳菲尔则是百无聊赖的摆弄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个小型游戏机,似乎对里头的俄罗斯方块颇有兴趣的样子。
河水被已经掩盖在地平线之下的夕阳染成了一种奇妙的金红色,看上去像是被风吹动着的丝绸,埃西想,思绪飘到遥远的地方。他想起了莉莉,那个女人也有一件同样颜色的衣服,丝绸的质地,是裙子还是内衣?他还记得莉莉光滑的身体包裹在那半透明的布料里头的样子,阳光从窗台射进来轻柔的抚摩着女人柔和的曲线,那蜜色的肌肤简直就像在闪光。布料在她的躯体上面留下了斑驳的阴影,金红色的碎片,然后是大红……慢慢蔓延开来的红色……吸收了温热的液体之后沉甸甸贴在皮肤上的布料……喷溅的血滴,阳光消失了……
就像是被人重重的在太阳穴上一击,埃西闷哼了一声猛然回到了现实。他的背后被冷汗浸湿了,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一些鸡皮疙瘩从手臂上慢慢的消失了。
“怎么了?”
纳菲尔的声音响了起来,他记着埃西的吩咐呆在了原来的位置,可是整个人的上半身却竭力的朝着埃西的方向伸了过来。
“嘿,你看上去简直就像是刚从分娩室里爬出来的一样。”
队长听到了动静之后转头朝着埃西望去,立刻发出了惊呼。
埃西用力的揉了揉自己因为冷汗而变得模糊不清的眼睛,在裤子上悄悄的将湿漉漉的掌心擦拭干净:
“我很好,队长你可以闭嘴."
他用力吐出几个单词,声音是如此模糊不清,如同溺水之人发出的最后的悲呼。
“埃西!”
纳菲尔终于决定放弃遵守埃西的命令,他整个人都朝着埃西的方向扑了过去。船迅速的朝着埃西和纳菲尔的那个方向倾斜下去,队长的公鸭嗓子发出了一声悲呼,然后这个倒霉男人不得不整个人朝着另一边用力倒去以避免翻船。
“见鬼!你还能更麻烦一点吗?”他朝着某个造成船身重心不稳的罪魁祸首怒吼道----被怒吼的对象完全没有理睬他。
纳菲尔的上半身紧紧的贴到了埃西的背上,双手从身后环绕住了对方单薄的肩膀。
“埃西."
他轻轻的呼唤着埃西的名字。
冰冷的水漫了上来,打湿了两个人的衣服。
纳菲尔的声音穿透了那层环绕着埃西的看不见的浓雾,埃西这才感觉到自己灼热的猛烈跳动的心脏慢慢的回到了原有的跳动频率。
他眨了眨眼睛往身后望去----纳菲尔那幼犬一般注视着自己的金色眼眸里头满是担心。
“我很好。"埃西蠕动着双唇小声的说道。
这次是真的了。
关于薄纱,金红色,血迹的记忆像是退潮的潮水一样迅速的从他的大脑里头退去,除了一个模模糊糊惨白的轮廓什么都没有留下。埃西按着自己跳动着的太阳穴努力想要回想刚才在记忆里看到东西,不过也只是徒劳无功。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几乎要以为这是他自己的幻想,某个午夜梦回的无聊想象,每个男人都有的那种,薄纱啦,女人啦什么的,因为他清楚的记起来,莉莉极其讨厌被她认为是‘品位低下’的任何一种红色以至于她的衣柜里从来都不可能出现任何一件红色的衣物,哪怕埃西其实一直认为红色很性感也一样。
……莉莉。
相当糟糕的情况----埃西想到,也许是在高度紧张的情况下产生的幻觉,还是他已经真的发疯了?他暗暗的揣测起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然后便感到自己的头又开始痛了起来。
“接着!”
一个黑影朝着埃西飞了过来,他反射性的抓住了那东西,是一包包装粗糙的薄荷糖。埃西惊异的朝着队长望去,看到了一个一脸不耐烦的老男人朝着自己挥了挥手。
“这可是我用来戒烟的好东西。”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你这种情况……相信我,你会喜欢它的。”
埃西迟疑的捻起了一颗糖放入嘴里,紧接而来的是在口腔内横冲直撞的非人的恐怖辣味,直冲鼻端的异常凉意瞬间让埃西完全而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哦……我的老天。”
埃西的五官完全皱到了一起,眼睛里开始溢满泪水。
“能抵御地狱的只有来至地狱的味道,要知道戒烟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队长开心的笑了起来。
纳菲尔看了看队长又看了看埃西,趁着两个人不注意迅速的捻起一颗糖,也放入了自己的嘴里。
……他立刻像是坏了闸门的水龙头一样,眼泪哗啦啦不间断的涌了出来。
埃西不得不贡献了自己的一只袖子和半个身子给他,作为最后止住泪水的代价。
“队长欺负我。“
末了,鼻子红红的纳菲尔从埃西的肩膀上抬起头,气愤的指着糖盒说道。
队长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扔过来了一句:
"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