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啊,别怪我多管闲事,但你在我张家村租房子,我又是张家村的村支书,有些情况,我必须了解清楚。”
张春军用力嘬了几口香烟的过滤嘴,原本还有一寸的烟丝瞬间被烧完。
他把烟头往地上一扔,用脚碾了碾,然后严肃的问道:“你这一天天的,都弄了些什么东西进来啊?小安,咱们J市去年就禁放烟花爆竹了,咱们村的大喇叭更是没少广播,咱们村虽然不在市区,可仍是禁放区域。另外,私自储藏烟花爆竹也违规。”
“张支书请放心,我没有私藏烟花爆竹,更没有什么违禁品。这段时间,我进了些米面粮油、肥皂洗衣粉等日用品。”
对于原主为何忽然弄来这么多日用品,安妮也早就想好了借口。
她腼腆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这不是上班上烦了嘛,看人家某猫超市干得挺好的,我就想试着也弄家网上超市,结果——”
说到这里,安妮笑容有些苦涩,“我把家里的所有钱都投上了,进了几十万块钱的货,折腾了大半年,却没卖出多少东西,唉,眼瞅着房租都要交不起了。”
“所以,你就把那些东西拉到了大集上,然后搞什么‘抽奖’?”
张春军眼神里带着些许对安妮的佩服,嘿,这个小姑娘,看着文文静静、老老实实的,却很有经商头脑嘛。
他今天没去赶集,可家里的娘们去了啊,还艰难的挤进人群,“抢”了一张卡片出来。
两块钱,中了块舒肤佳的香皂。
结果自家那个傻娘们还高兴:“超市里的舒肤佳,一块要三四块钱哩。我才花了两块钱,省了一半的钱呢!”
她也不想想,他们家有闺女买回来的洗手液、沐浴乳,多少年没用过香皂了?!
但精明的张春军却很能理解自己老婆的这种心态——
如果超市里搞活动,说舒肤佳两块钱一块儿,她未必肯买。
因为用不上。
可让她花两块钱去抽奖,她却很愿意尝试。
因为抽奖就有可能中大奖,就算手气不济,也有价值不低于两块钱的鼓励奖,怎么算都不亏。
尤其是他家老婆,运气奇差,五十多岁的人了,但凡抽奖,就从没有中过。
连那种概率不低的“再来一瓶”,她都没中过。
可想而知,在安妮那儿中个“六等奖”,老婆子是何等的开心啊!
如果安妮把货拉去大集卖,打个折,都未必卖得这么火爆。
偏偏人家搞了个抽奖的花样,一天就卖了几千块钱。
人才!
这小姑娘绝对是个人才啊。
安妮这次来找他,应该是有所求。
张春军不禁有些期待,她“求”的又是什么。
安妮很快就给出了答案,“我积压的货物太多了,单靠逢一、逢八的大集,根本就卖不完。所以,我想在村子里开个店——”
张春军挑起一边的眉毛,“你看中了哪儿?”
“村北口的烧烤大院。”
安妮也没有绕弯子,直接言明自己的目标。
张春军眼睛里闪过一抹激赏,但他还是故作为难的说道:“烧烤大院的生意虽然有季节性,可旺季的时候,每天也能招待不少游客哪。就是淡季,也能收个停车费啥的呢。”
“张支书,夏天的时候,烧烤大院的生意确实不错,可一年也就只有三四个月。现在才九月,周末来的游客就很少了。而且我发现王家庙、高屯几个村子也都建了烧烤广场,人家不但有各种肉食和蔬菜,还有新鲜的海鲜哪。”
这几个村子的烧烤农家乐,比张家村建得晚,规模却比张家村大,品种也多。
而且相较于那几个村子,张家村不靠着环道,也不靠省道,游客们往往走到王家庙和高屯的时候就停下来,根本不会再往里走。
这几年要不是他派人去路上接客,张家村的农家乐根本就搞不起来。
过去那几个村子没有大规模的露天烧烤,张家村的烧烤大院算是个特色。
从今年开始,王家庙和高屯等都陆续建起了烧烤广场,直接就劫走了大批的游客。
今年烧烤大院的收入,就比去年少了三分之二!
三四个月下来,扣去人工和成本,居然只赚了两万块钱。
烧烤有季节性,夏天一过,烧烤大院就只能停个车,当个仓库。
一年算下来,撑破天也就三四万钱。
这么一笔钱,三百户、一千多口村民一分,落到每个村民手里的钱真心没多少。
张春军已经可以预见,到了年底分钱的时候,村民们肯定会闹意见。
“你能出多少租金?”张春军知道安妮是个精明人,也不再说那些虚话,直奔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