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干脆跪着道:“皇上不还嫔妾清白,嫔妾便长跪不起了!”
沈霄由着她去,并不理会。
柳卿姝丝帕掩嘴,轻咳一声,道:“惠妃若是独自一人,爱跪也就罢了,可惠妃身负诞育皇嗣之责,若是龙种有个三长两短,惠妃可担当得起?”
三言两语的,便给她又加一罪。
孟惠妃咬紧了牙关,含着泪起身。
“嫔妾只顾着自身冤屈,一时忘了皇嗣,是嫔妾的不是,”她转而问柳卿姝,“皇后与你一同中毒,怎你症状就轻上许多?”
柳卿姝反问:“嫔妾与皇后娘娘同食一盅鸡丝银耳,怎敢在皇后娘娘面前大快朵颐失了礼数?”
因而,她吃的少,皇后吃得多,再合理不过。
孟惠妃走近她一步,又问:“炖盅已在你未央宫放了两日,今日才出了事,你如何证明同你没有干系?”
柳卿姝微微怔住,一张虚弱的脸转而面向皇帝。
“皇上,嫔妾实在不知炖盅有毒,今日皇后娘娘来嫔妾处坐了坐,未央宫没有多少名贵吃食好招待皇后娘娘,嫔妾便想起惠妃送的炖盅。难得惠妃专程派人送来的,必是好物,哪知酿成大错。”
沈霄温声道:“你是无心的,不必自责。”
话虽轻,却落地有声。
孟惠妃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心中无尽的苦楚涌了上来。
分明同样有说不清的嫌疑,皇上却轻而易举的信了柳妃,只为偏袒罢了。
她看向柳卿姝那张尚在病中的容颜,娇弱无力最是容易惹人怜惜,如桃花带露的眉眼之间,与那个人有七分相似。
皇帝偏袒的究竟是柳妃,还是那个人呢?
孟惠妃凄惶笑了一下,道:“皇上,这炖盅是嫔妾的婢女自行挑选的,不妨传这婢女一问。”
“只是听从主子吩咐送个礼罢了,眼下还要来抗罪,婢女何其无辜?”柳卿姝叹道。
孟惠妃瞪她:“你阴阳怪气些什么,我永安宫的婢女若被定罪,于我便是件好事么?宫里宫外哪个不得说我孟贞才是主使?”
说完,不等皇上应允,孟惠妃走到殿外,面向外头跪着的人群,命令道:“辛薇,你过来。”
辛薇应声走到人前来,入殿,一步一步直到跪在皇帝面前。
“皇上,惠妃娘娘所言不虚。那日惠妃娘娘命婢女送礼,婢女自行选了炖盅。”
她低垂眼眸,平静诉说,殿中一片寂静。
片刻后,沈霄开口询问,嗓音微有嘶哑:“炖盅是你送的?”
“回皇上,是的。”辛薇认了下来。
柳卿姝看向辛薇的目光饱含酸楚,素手捏着帕子,怜悯道:“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大可以说出来,毒害皇后是死罪,你担下了……”
“柳妃娘娘,炖盅是奴婢送的,可是奴婢没有下毒。”辛薇道。
沈霄似乎嗓子不适,轻轻咳出声来,太监给他顺背,他摆手示意不用,却咳得越来越重,咳得双目猩红。
宫女递茶给他,他也没有接过。
沈霄再抬头,目光从辛薇身上不动声色的挪开,脸色有些惘然的萧索,问太医:“炖盅验出毒了?”
李太医极懂察言观色,这铁定的事实皇上问他第二遍,便是想要别的答案。
“回皇上,炖盅内壁有毒,可炖盅中的鸡丝木耳也有毒,这毒终究是出自炖盅还是木耳,臣无从得知。”
沈霄看向柳卿姝。
“这道鸡丝木耳经手有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