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这个时候,都会以苏老夫人的哭骂以及摔锅砸碗告终,苏锦南被老娘这突然的毫不相搭的前言后语说蒙了,想明白了才有些羞怒的挥开袖子,说道:“娘若是不怕被人奏了污人清白,官府寻上门,自管去说。”说罢再无心停留片刻快步而去,刚出门就见抱着全哥的青儿跟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良姨娘出现在另一头的走廊上。
“老爷。”良姨娘因为在林赛玉家里扭到了脚,走路有些不利索,看到苏锦南,惊喜的忘了脚痛忙忙的绕过花坛迎过来,哪里看的到青儿在身旁略带讽刺的一笑。
苏锦南看到她,忽的展颜一笑,让良姨娘欣喜若狂,几乎流下眼泪来,一把揪住苏锦南的袖子,盈盈欲泣道:“老爷,良玉已有半年多没见到老爷了……”话没说完,就觉得手一空,不由失衡踉跄一下,耳中听到苏锦南道,“管家,去唤人牙子来,卖出去。”不由五雷轰顶,等回过神只看到苏锦南隐入院门的一角青衣袍。
苏老夫人看到青儿抱着全哥进来,顿时笑得眉眼具开,几乎小跑过来,抱在怀里道:“我得乖孙孙,可想死奶奶了,一年倒有九个月在外住着,你那不孝的爹就是这样对待他的娘,乖孙孙,你长大了也要这样对他哦!把你的儿子也送到别人家养着去!不让他看见!”说着在脸上亲个不停,全哥皱着眉,挣着要下来,正高兴着,听外边良姨娘一声哭嚎,整个人扑了进来,喊道:“奶奶,救救良玉吧,老爷要卖了良玉去……”
老夫人皱眉,用手掩着全哥的耳朵,道:“乖乖,别吓到了,”一面大声喊道,“都死人啊!还不拖出去。”
管家带着婆子早侯在外边,原本想着这良玉自小在老夫人跟前长大的,情分匪浅,少不得保下来,这才让良玉进来哭一声,没想到竟然得了这句话,众人自然不敢再浪费时间,几个婆子上前按住手脚,用一块脏布塞进良玉嘴里,拖着出去了。
看到良玉那惊恐的眼神,青儿不由打个寒战,再看向抱着孙子笑成一朵花的老夫人,不由自主的道:“良姨娘她……”
苏老夫人哼了声,看也不看她一眼,笑呵呵的将全哥在怀里颠来颠去,说道:“全哥,咱们给你爹爹娶个大贵人好不好?”
青儿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带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又是她!又是因为她!
不管这一夜有多少人失眠,意外得了钱财的林赛玉一夜睡的安好,二日晨光洒到了窗台上时,她已经吃过饭收拾好准备出门,英儿在灶火下撒了柴灰,又跺了几脚,看四下无人,便小声问道:“哎,看得出来不?”
林赛玉知道这丫头将一盒饰连夜挖坑埋在灶台边下,不由失笑,摇头,又问:“你把那些布都放哪里了?”
英儿咬牙冲她摆手,做贼一般跑过来小声道:“别嚷!我藏在杂货间,架子上,盖了草。”
林赛玉几乎要笑喷,拍着她道:“行了,你留下来好好看家,我去半山老丈的地里看看,可能天黑才回,我要跟他说说榨油。”
英儿点头应了,刚要往外走,就见三顶小轿停在门前,下来两男一女,满脸堆笑的走过来,看到林赛玉与英儿站在门口,其中一个忙拱手道:“大娘子,冠氏县又来叨扰了。”
林赛玉这才模糊认得,来人是冠氏县的县令,再看跟在他身后的男人矮矮胖胖,穿着富贵,一脸恭维的笑着,看到林赛玉审视,忙抢着上前道:“大娘子,你不认得我了?我是冠氏县多蒙你指导的乡绅,小人姓黄,单名周。”
林赛玉哪里记得,少不得胡乱点头应了,一面请他们进来在院子坐了,英儿看茶,听那冠氏县寒暄了一阵谢话,不解他们的来意,心里记着跟那老丈的约,不由有些着急,吃过两碗茶,那冠氏县早看出林赛玉的不耐烦,又被黄周一再暗示,终于硬着头皮说道:“大娘子,下官斗胆,想给大娘子保个媒。”
林赛玉正借着吃茶掩饰不耐烦,冷不丁听了这一句,差点一口茶喷出来,怀疑自己听岔了,忙问道:“大人说什么?”
这次不等冠氏县再说话,黄周拿手戳了戳站在一旁的妇人,那妇人立刻眉开眼笑的对林赛玉一施礼,挥着帕子说道:“早听人说起大娘子,今日一见,果然是神仙般的人物,说起来不是别家,可见是天牵的因缘,这位黄大户虽然说不上多么富贵荣华,但在咱们冠氏县也是数一数二的财主,家里有着良田百顷,城里的好宅院两座,主母是个吃斋念佛的善人,没的立那些七七八八的规矩,家里如今三个儿子,个个有才有貌,大娘子青春年少,有才有德,特要老身来说说亲事。”
林赛玉与英儿都瞪大了眼看着面前口沫四溅的妇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见那黄周挤开妇人,忙忙说道:“我家大的二十七岁,媳妇去年病没了,没留个孩儿,老二今年二十岁,还没说亲,大娘子若是不嫌小,我家三儿十六岁,人虽小比他哥哥们也不差,如今我都带来了,就住在城里,大娘子随时能去一看,不拘看中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