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那曹太后哦了一声,立刻招人去问,一面又问林赛玉一些家事,几岁了,家里还有什么人啊,何时成的亲啊,在这里住的如何,竟如平常人家谈心一般,不多时问话的宫女回来了,笑道:“果然如此,怎的加了香汕反而不香了呢?”
林赛玉忙起身道:“民妇做的都是日常村人的粗食,平日连调料都不用,面粉也是粗的,不敢跟宫里的比。”
曹太后点头笑道:“这就是了,用了调料反而盖了它的原味。”知道林赛玉是乡里出来的,一面又问如今村人们的生活如何,林赛玉自然捡着好听的话说,说的曹太后越高兴,笑道:“托你的福,咱们也能吃到足量的新鲜菜,往年只能炖菘菜,年前吃到年尾,今天可好了。”
说的林赛玉忙又起身连说不敢当,曹太后便点头,仔细打量她,一面指给四周的人道:“你们看看这通身做派,比那些诗礼传家几辈子的诰命夫人不差半分,这模样也长得好,身子也结实,好生养。”说的众人都掩嘴笑了,林赛玉低着头也飞红了脸,那曹太后嗨了声,拿手指着众人道:“笑什么,你们这些年轻人懂什么,女子只有这样才算是有福气的。”人人自然笑着附和。
林赛玉低头陪笑道:“我们成日里下地的,哪能跟贵人们比,民妇今日能见娘娘一面,沾上娘娘的神气只怕几辈子都享用不完。”
说的曹太后也笑了,听惯了京城贵妇宫人们花巧的恭维,如今听这样一个人说,感觉真实可信,越高兴起来,又问村里的老人都有多大年纪的?事实上十方村长寿的人很少,但林赛玉就算傻了也不敢这样说,忙依着曹三郞娘的样子说了几个,曹太后听了更是高兴,叹气道:“我小时候也在乡下住过,说起来跟你们成安也不算很远,听你说村里的事,就跟我那时候一样,回想起来,日子苦是苦了点,但也是自有乐趣,自从十几岁入了宫,出门的日子就能数的清,如今就是想出去看看,这身子也走不动了。”
说的众人忙赔笑一面拿话引开她的心思,林赛玉听的有些伤感,微微抬头看看这个年近花甲的老人,按历史上算,她还有三四年的寿命而已,知道这曹太后喜欢听乡野之事,忙又在脑子里搜了几个,带点神佛的老人们爱听事讲来,不止曹太后听入了神,就连四周的宫女们也爱得不得了,她们关在这深宫里,毕竟都是豆蔻的年纪,却要时时刻刻拒着自己,虽说不愁吃穿,心里却是整日提着,难得有机会听故事,一个个都竖起耳朵听入迷。
正是说者兴起,听者高兴时,门外响起一个声音道:“娘娘这里好热闹。”
林赛玉猛的止住话,看那些宫女们已经跑着跪了过去,齐声道:“陛下。”心里一哆嗦,忙跟着跪下了,伴着一阵随人而来的寒意,眼前出现一双花色繁杂的小狐狸皮靴,一角紫色绸面袍,来人越过她们,走到曹太后身旁问安,曹太后忙一手拉起来,说道:“朱婕妤这几日就要生了,我听说吃不下东西?官家可看过了?”
来人正是皇帝赵顼,刚刚处理完一批国事过来请安,皇帝先是叫众人起身,才对太后道:“娘娘,太医也看着呢,只说无碍,如今还是不进主食,只吃些鲜奶。”
这个皇帝子嗣艰难,如今还没个儿子,曹太后听了满面是愁,念了几声佛,皇帝这时目光扫过众人,落在站在人后的林赛玉身上,道:“这是刘爱卿家的曹氏吧?”
林赛玉忙走上前几步,再一次跪下道:“民妇见过陛下。”感觉一束目光在身上盘旋了片刻,才听那皇帝说声起吧,忙低头站起来,就要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