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医生提醒过他:在注意力难以集中的状态中,避免意识的过度自我暴露。
他当然知道那不是牧长觉。
那条推送中提到的颁奖典礼,不过是十几个小时之前,却远在地球的另一端。
牧长觉本人,应该正在和许多人一起开香槟庆祝。
毕竟是双料影帝,连自己都应该为他遥祝一杯。
燕知刚端起玻璃矮几上的酒,手里的酒杯就被另一支杯子碰了一下。
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来人先喝了自己手里的那杯,紧接着就着燕知的手,把他的酒一饮而尽。
但燕知好像还是醉得更厉害了。
--
今天早上为了赶上会议,燕知没有拒绝牧长觉送自己到学校。
但他没想到牧长觉会跟着自己进办公室。
会议已经在致辞了,他是第一个主讲人,只能听任牧长觉自顾自在沙发上坐下。
直到会议的上午部分结束,燕知整理好了记录的提要,才起身走到沙发旁边,“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请问还有什么事儿吗?”
牧影帝一寸光阴一寸金,他耽误不起。
牧长觉并没着急站起来,只是仰头看了他一会儿,想了想才开口:“有的,想去看看康大食堂。我看微博照片里的菜色很不错,尤其是凉拌菠菜。”
燕知哑了几秒,“食堂有点远,你用地图搜一下。”
在被路人拍到的照片里,他确实是在吃凉拌菠菜。
见牧长觉不说话,燕知就拿出手机来要给他搜地图。
结果浏览器一打开就是“献给无望的爱人”。
他愣了半秒,才想起来这是昨晚他搜的白桔梗花语。
他关掉标签页,重新搜索了食堂地址,递到牧长觉面前,“你看,在这里,有点远但是不难找。”
燕知觉得自己的言外之意已经表达得很清晰了。
终于看见牧长觉点头,燕知悄悄松了口气。
昨天晚上的事虽然主要责任可能在自己,但他也不觉得对方吃了什么亏。
都是成年人,尤其牧长觉当时是完全清醒的,体型和体力上也不可能被他强迫。
只是一次擦枪走火,不会有什么售后。
而且如今牧长觉这样衣冠楚楚,成熟稳重,应该有远胜于少年时的体面。
燕知甚至从容地运用起在望松涛身上用过的那一招,“我今天下午还要继续参会,以后有机会咱们再见面。”
最后给彼此留点余地这种基本社交礼仪,牧长觉不会不懂。
“燕老师,”牧长觉直白打断他的表演,手指轻轻捻着绕在手腕上的领结绑带,“昨天晚上你教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如果我不叫你‘爸爸’……你就要蹬被子。”
燕知口干舌燥地站在原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怎么会想当然地以为现在的牧长觉依旧体面?
士别三日就得刮目相看。
何况九年。
牧长觉薄薄的眼皮一掀,慢条斯理,若有所思,“怎么,现在‘爸爸’当够了,不打算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