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庙那样冷清的地方独自呆了五年,又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只用想的也能知道陈氏现在的状况肯定不会有多好。
老太太(身shēn)边一位嬷嬷应声退下。
众人于是在延寿堂着陪着笑笑闹闹了一下午。
到了下晌,得到消息的严从柏和顾青澜、周谨之和顾锦琳也都回了顾家。
一直到要用晚膳的时候,在家庙里呆了五年的陈氏才露了面。
哪怕事先对陈氏如今的样子有了揣测,但真正见到陈氏的面,众人还是吃了一惊。
陈氏今年只不过三十七岁,这个年纪的妇人不说是最好的年纪,却也该是最优雅最雍容的,五年前进家庙时陈氏还是个优雅的贵妇,但如今……
一头醒目的花白头发,一双暮气十足浑浊不堪的眼睛,两处眼角爬满细密的纹路,衬着一张脸更显容色苍老黯淡,一双略薄的唇透着淡淡的乌色,见到延寿堂里这么多人,那双唇噏动了几下。
别说是与同龄的妇人比了,此刻的陈氏看起来比已经过了花甲之年的老太太都还要显老几分。
原本(热rè)闹的延寿堂里瞬间就安静下来。
五年来第一次踏出家庙,即使这一下午过去了,又已经梳洗沐浴过,但陈氏仍有些不敢置信,两眼很显茫然地四顾一圈,眼神在触及梳了妇人发髻的顾青澜时微微一动,但随即,又因看到了顾亦琅而陡然双眼一亮。
不过,顾亦琅现在显然没有注意到陈氏。
隔了几个人,顾亦琅的视线正紧紧锁在六叔顾锦淳腰间系着的一块通透的玉佩上。
陈氏眼中的光芒随之熄灭,就像是暗夜里那最后一点明灭的烛光,最终仍没能抵住寒风的侵袭不得不灭了去。
低下头,一步一步来到老太太跟前跪下,陈氏喑哑着声音道:“不孝媳见过母亲,多谢母亲宽恕。”
话才出口,陈氏就因自己那嘶哑得让人听了会起鸡皮疙瘩的声音而一怔。
这是她半年来第一次开口说话。
家庙冷清,老太太又不准任何人去看望她,就连(日rì)常送饭菜的,都是个又聋又哑的婆子。
前两年陈氏也曾怨恨、后悔、不甘过,但在发现无论如何都得不到任何人对她任何(情qíng)绪的回应之后,她也就认命了。
家庙冷清,又供奉着那么多的牌位,最是个(阴yīn)森不过的所在,还没有任何人作陪,陈氏独居于此,就像是离群的兽类一般。
起初没人与她说话,她还会自言自语,可一个人说话到底无趣,渐渐的,她开口的次数就越来越少,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来。
一天,十天,一月,两月……
到之前的半年。
陈氏甚至以为,她这辈子许是再也不能从这里走出去了,最终也只能老死在这供奉了无数牌位的家庙里。
甚至,也许根本就等不到她自然老死的那一天,她就会因为受不了这样悄无声息的(日rì)子而将自己((逼bī)bī)疯了。
没想到,在她发疯之前,还能有重见天(日rì)的那一天……
从前她还是风光的顾三夫人时,她从没觉得能开口说话,能自由的呼吸是多么可贵的事,但如今,她知道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