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吃饱的晟哥儿被宁致远抱在怀里,不时还伸了白嫩的小手往桌上的碗碟上抓,被宁致远阻止之后还要不满地“啊呜”几声。
因为有了晟哥儿闹出来的动静,虽然有楚静姝的事在先,桌上的气氛倒也并不显得凝滞。
用完早膳,待丫鬟们将桌子收拾好,又重新奉上热茶,知道顾青未和宁致远都有话想问,楚静姝倒也没在屋里留人,将身边服侍的人都打发下去,三人这才重新落座。
顾青未道:“母亲,听下面的人说您是做了恶梦,到底梦见什么了竟受了如此惊吓?”
被顾青未这样一问,楚静姝好不容易恢复了些的脸色跟着便又是一白。
好半晌,她才极为艰难地道:“我梦到,你们父亲,你们父亲,他战死沙场了,还连个……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顾青未和宁致远听得都是一惊。
顿了一顿,宁致远才轻声道:“母亲,我知道您是担心父亲的安危,不过昨儿才有父亲打了胜仗的捷报传来,您放心,父亲不会有事的。”
楚静姝却并没有被安慰道。
她轻轻摇了摇头,眼中因想起昨晚的梦境而被悲痛、绝望所充斥,“你们不懂,说是梦,可是这个梦实在太真实了,真实到让人都没办法说那只是个虚幻的梦……”
说到这里,楚静姝似乎又陷入了那可怕的梦境里,神色又几经变幻。
顾青未见状连忙握住她的手。
已经是温暖的春天,虽是早上,但这个时候也并不能,可是楚静姝的手却是冰凉的,那冷冷的温度似乎要经由两人接触的手,传到顾青未心底一般,只一瞬间,就让顾青未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不过,因为接触到顾青未手上的温暖,楚静姝倒也从那惨烈的梦境之中抽离出来。
她先是看了看顾青未和晟哥儿,又看了宁致远,双唇几经张合,却好半晌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宁致远看得真切,便沉声道:“母亲,您若是有什么话尽管与我说。”
楚静姝原本就是几经忍耐,听宁致远如此说,到底没忍住,将自己的手从顾青未掌中抽出来,然后一把握向宁致远的手腕,很是急切地道:“致远,我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你父亲那里只怕会出事,你想想办法,无论如何也要护你父亲平安!”
说完,她带着些歉意地看向顾青未和晟哥儿,“欢颜,这次是母亲自私,可是我不能容忍你们父亲有任何危险!”
楚静姝说完,眼眶便是一红。
战场的残酷她自然清楚,所以她才会因为向宁致远求助而觉得惭愧,晟哥儿还这么小,她原本是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的,可是……
这样想着,楚静姝手上又是一紧。
顾青未忙道:“母亲,您这是说的什么话,越之除了是我的夫君,更是您和父亲的儿子,父亲有事做儿子的本就该想尽一切办法,哪里值当您说这些?”
宁致远也把握楚静姝的手。
他虽是做儿子的,但手掌比起楚静姝来却显然格外的厚重,这双手只轻轻将楚静姝的手握住,便无端让楚静姝终于定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