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女皇的问题,太平公主自然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说实话,她自己也好奇少王几桩安排深意所在,入宫途中已经不乏揣测,只是自己也不能确定是否正确,所以一边说着,一边也在仔细观察女皇的神情。
当武则天听到少王嘱令兄长归邸后便紧闭门户、不再接纳外客,脸色有所好转,微微颔首道“还能谨守自持,知道不可仗恃人声众势脱罪。来某网营罗织,自有其能,涉事者越多,越能钻营出事端出来,小事能够作大,大事则能成祸。”
来俊臣是个怎样人,武则天当然清楚,也明白这样的刑徒最不怕人多势众的阵仗,局面越乱,越有兴风作浪的余地。
太平公主见状便也笑语道“他所历人事虽然不多,但自有智计明识。譬如此前西京戏弄,谁能想到能由闲情入事?这一次当然也一样,他除了至亲的亲长之外,还有什么人势能依仗?被人如此挑衅激怒,却还能守住一份自持,没有真的痛下杀手,担心损害朝廷才用之路。年纪不大,苦心良多,阿母你又忍心责之过甚?”
“这能混为一谈?他如果只是顽童闲庭的躁闹,亲长或厌或责都是短时。可是他却当街私刑大臣,眼里还有没有朝廷法度章制?这样的恶行都能纵容,还有什么尺度去规令别人?”
武则天闻言后又皱眉冷哼道“真是不能让人省心!”
“如果要严推罪过的话,怕是来某更大。他竟然敢勒索宗王,且还当中曝扬旧事,这才直接激怒了宝雨。那个孩子身世自有可怜,奉恩礼亲不可谓不勤,本以为人事做尽能得安闲,哪想还要承受这样的刁难?如今身在慈乌台里不见天日,心情还不知会有怎样的悲怆凄楚!”
太平公主说得动情,武则天听着神态也有软化,仍是忿忿道“他遭遇了刁难,不投奔亲长求庇,自仗几分薄能在外浪行,结果闹成了这个样子。我即便不听朝众悠悠之口,也不能纵容这种戾性再生!”
讲到这里,她神态渐有笃定,抬手说道“就让他在慈乌台里自省己罪,不受敕令,不准出入!”
太平公主听到这话,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虽然女皇还没有放弃追究此事,但肯让少王避在慈乌台中,而不是推到外朝漩涡中去,也算是一份包庇厚爱了。
稍作停顿后,她又忍不住追问一句“来某同样有犯恶行,难道就不追问?”
“这些事,无需你问。你是从王邸赶来?他家人安排如何?既然是要闭门谢客,也不要让人登门喧扰。”
武则天又追加一句叮嘱,然后才示意太平公主自去,转而低头翻阅起那些南省奏章。
待到上官婉儿将太平公主送出又返回,便又听武则天吩咐道“太史令李仙宗有什么奏告,即刻入呈。”
上官婉儿闻言后便点头应是,但也没有急着离开,又过片刻之后,果然武则天又开口道“司礼卿欧阳通,纵容属下失行,失察失职,停其入直政事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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