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下旬朝日,李潼起了一个大早赶往皇城端门。
跟所有放假久了、作息失调的人一样,是真的不想起这么早,一路策马缓行,便不断得打着哈欠,身躯也摇摇晃晃的。
乐高这小家伙儿第一次跟随大王出行,眼见这一幕,一路迈着小短腿,两手虚托着跟在马后,唯恐大王跌落下来。
当李潼注意到的时候,小家伙儿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但还在咬牙坚持跟随着。
“会不会骑马?”
李潼也实在不忍虐待童工,问了一句、见小家伙儿直摇头,才指了指策行于后的杨思勖说道:“带上他。”
杨思勖上前,一把将乐高提起摆在自己鞍前,倒没有几分作为大王心腹的危机感,揉着小家伙儿脑袋笑语道:“本以为显宗遗孤、力不堪用,没想到这小子虽然筋骨稚嫩,却有韧性。”
乐高也是少年好强,闻言后哼哼道:“旧在司农,也不是闲养。言要敬奉王教,就绝不是虚辞!”
听到这话,李潼与随从诸众都笑起来,这小家伙儿也实在是讨喜。
一行人穿越大半城区,抵达天津桥的时候,群臣队伍正排列有序的步入端门。李潼今天倒是还不用上朝,等到退朝后去鸾台领了敕书,然后再登殿谢恩才正式履职,所以倒也不急于行入。
过桥之后下马等待,他也在思忖搬家的问题。此前王邸设在履信坊,一则没有选择的余地,二则也方便搞事情。
不过这次返回神都,的确是感到太不方便,天天起个大早从六环外赶到皇城上班、还没地铁,谁受得了这折腾。而且就任鸾台给事中后,所接触都是事务机枢并要员,别人有事找他也不方便。
虽然收了来俊臣在道德坊的家宅,不过那地方还是留给李守礼新婚之后居住,自己也就不必过去凑热闹了。李潼打算在天街两侧另觅宅邸,不过此间贵坊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还是入事之后看看谁要倒霉再从长计议。
他这里还在杂想着,端门侧方已经有人在摆手招呼他,李潼循声望去,便见身材高大的张说正小步跑来,上前之后抱拳道:“卑职奉令,引领大王入省。”
张说如今官任左补阙,正是鸾台下属,前来负责导引,倒是合宜。
“鸾台所在,我又不是不知,何劳道济再奔劳一程。”
李潼行上前对张说点点头,并又说道:“如今人事翻新,旧俗也要一一更改,免得落人口实。”
夺他王爵的处罚是要比任官的敕书还要早一步下达,张说听到这话,脸上便有些迟疑,片刻后才说道:“卑职谨奉上命导引郎君,不敢称劳。”
李潼行入皇城,其余仗身都在宫外等候,杨思勖与乐高两名宦者则随行入内。
这自然是不合规矩的,以前他有宗王的身份,倒也少人计较,可现在只是一个臣子,还是有些扎眼。但这两名宦者自有行走皇城内的符令,领着司宫台的杂使,他们恰好就与李潼顺道同行,也不是不可变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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