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就这么放过了他?”
望着王仁皎仓皇离去的背影,李守礼有些不甘心的说道:“你是不知崔玄暐死后,都畿坊区之间辱你声言多深!这贼子受我家恩不可谓不厚,竟然还犯出这样罪行……”
“人各有志,谈不上什么罪过。行台与朝廷,本也不是敌国,花开两朵,各自竞艳而已。”
李潼望着王仁皎交出的符印诸物,叹息道:“杀之不足以宣我威重,纵之也不损我洞察英明。若非二兄你将刺陕州,我也不会再当面训斥其人,遣之入都即可。今次只是让二兄你见一见人心之险,待人待事自留三分余地,不可心事尽托。势力之内,曲直难辨,他今日谋进,谁又能断言不是来日的取死之道?”
人从历史中得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人从来不会从历史中得到任何教训。风物放眼常量,无非一个轮回套着另一个轮回。华亭鹤唳讵可闻,上蔡苍鹰何足道。
投机者们的心情,或许张氏兄弟们的张昌仪回答最为贴切。一日丝能作几日络?一日亦足!
脱将半臂共汤饼,泣请三郎念阿忠。历史上王仁皎钻营半生,虽也给家门带来十年富贵,但最终也只是落得乞活不可,一碗汤饼换不来一辈子的鱼翅捞饭。哪怕机关算尽的武惠妃,也难免阿姑、新妇共侍一夫的莫大讽刺。
老实说,王仁皎的背叛的确给李潼带来了不小的打击。其人可以说是他门下资历最老的一批旧人,结果仍然没能抗拒得了关陇勋贵们的拉拢腐蚀。
当然,这一点打击也不足以让他意志消沉、从根本上怀疑人与人的关系,对他而言也是一次警告。
神都革命以来,事中虽然仍不免波折,但大体上仍是顺遂,行台这一份基业也是蒸蒸日上,但哪怕就连他的初始创业团队中,仍不免有人对他的前程不抱乐观。由此推及天下,也不可乐观妄想就觉得人人都会以雍王为天命所归。
“王仁皎此事,或仍不免余波。二兄闲时,可以稍作关照。他贪与姜氏为亲而舍弃故主,若所求竟然不得,于我也是一桩羞辱。姜氏既作此计,不愿嫁也要嫁!”
虽然放过了王仁皎,李潼也不打算就此罢休。
历史上王仁皎是怎么走通了上层路线,献女于李隆基并最终混成国丈,已经不可查验。但眼下来说? 郕国公姜氏之所以费心拉拢王仁皎? 就是其人曾为雍王府佐旧员。一旦这一层身份不再? 王仁皎的价值当然就要大打折扣。
而且由于故衣社的存在,这些关陇中下层将门对底层府兵军户们的整合与号召力也大打折扣。
王仁皎已经不能继续潜伏在雍王阵营中,本身又不知晓太多西京行台的机密,即便投入对方阵营,所能发挥出来的作用微乎其微。在这样的情况下,对方还会不会遵守此前的约定,则就十分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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