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见了这僧人十分面熟,再一看,想起来了,竟然是当年她初进府时,进府来给老太太消灾祛病的永信!
何苁立来见的人竟然是他!
“经年不见,永信大师别来无恙?”
何苁立弯下腰,合十作揖。
永信缓缓睁开眼来,并不看他,只道:“施主既然来了,就请坐罢。”
何苁立在他对面跪坐。琉璃朝永信无声作了个揖,退到何苁立身后。
永信抬眼看向她,目光里透出两分愕然。琉璃笑了笑,颌首道:“大师。”永信再看向何苁立的视线里,就不觉多了几分凛然。“施主此番前来,可是寻贫僧有什么事么?”
何苁立拱手道:“大师真是神人,在下前来,确是有一事想请教大师。二十多年前,御笔侍书徐慎曾经写了本著名的治国方略《延禧子集》,堪称我朝旷世之作,里头有篇《齐国策》,可惜后来竟然随着徐慎的归隐而失传了,听说大师当年曾读过此篇,想请问大师还记不记得当中内容?”
永信垂目道:“贫僧已不问红尘多年,若问当年之事,便请何施主回吧。”
琉璃听得何苁立说到“徐慎”二字,早已浑身起了颤栗,何苁立为什么会来问永信要外公写的书?这《延禧子集》她在徐师父那里听过,知道这的确是本了不起的著作,据说原著上还盖有先皇的御印,何苁立追问墨荷图,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可是他为什么偏偏只要这失踪了的《齐国策》?
再有徐师叔不是说这书当年只在王侯族中流传过么?为什么永信曾经见过?永信出家前是什么人?
琉璃这瞬间,真是一脑门子的疑问,幸好站在何苁立身后,他看不见。
“请大师看在蜜儿的份上,还请告知!”何苁立这时候又俯身作了个揖。
琉璃这辈子见他低声下气的时候可不多,于是越发觉得这本书背后有着什么秘密。
哪知永信这时候听得“蜜儿”二字,竟然往琉璃看了眼,又迅速地垂了目下去,可是即使这速度飞快,琉璃也捕捉到了他目光里的惊诧与……痛苦!这和尚的眼睛里,竟然有痛苦之色!他不是早就不问红尘了吗?
“十日之后,来取罢。”
永信闭上双眼,又敲起了木鱼。
何苁立大喜:“多谢大师!”
随即起身,拉起琉璃出了殿门。
出了容华殿,何苁立又直接出了白马寺,那脚步轻快,活似完成了一件大事一般。至于被他特意带过来的琉璃,似乎当真只是作为陪同人员来了一趟而已。
回到府里,何苁立也与她一道到了苏姨娘院子,还未进门,便搓着两手难掩欢喜地道:“这天寒地冻的,今日辛苦你了,正巧前些日子我得了两件好貂皮,回头你拿去裁了做衣裳。”转身要进门,忽然又意犹未尽地道:“对了!还有,你屋里那薰炉太小了些,库房里还闲置着几个大的,你让你娘派人搬个进房里去!千万别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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