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苏姨娘还在梳妆,蘅薇摒退了丫鬟,面色讶异地走进来:“方才蕊儿来过,说是九姑娘有信给您。”
她把信封递上,担忧地道:“该不会是她已经知晓了那件事罢?”
苏姨娘也满脸疑惑,盯着信封看了半日,伸手把它拿起来:“且看看她说什么。”
蘅薇颌首,拿起一旁牛骨梳子,继续为她梳妆。镜子里苏姨娘神情专注,看到一半时她眉心忽然皱起来,到看完之后才松了松,但是马上又皱紧了。
蘅薇:“出什么事了吗?”
她眼盯着信纸,半日才呵了一声道:“她居然要我暗中给红袖找个条件相当的夫家!”
蘅薇也愕住了,苏姨娘把信递给她,她常年跟着苏姨娘,也是识些字的,没一会儿便把内容看明白了。“红袖素日对小跨院诸多排挤,这时候她反而要给她另觅良人,这说不通啊!”
苏姨娘道:“那丫头素来诡计颇多,想来是要借这事打什么鬼主意罢。”
蘅薇给她插了枝碧玉簪在左鬓,道:“那姨娘打算帮她吗?”
苏姨娘低头理衣袖:“为什么不帮?到如今程英娘的事还毫无动静,她这是拿红袖的婚事跟我谈条件呢。——你赶紧去物色物色人选,照她说的做。”
蘅薇顿了一下,说道:“人选倒是现成的。老太太当年拨给姨娘的胭脂铺子里,有个贾福,今年二十岁,前年家里遭了灾,一屋子人就剩他一个,便来京中挣工糊口来了。来铺子里这些年勤勤恳恳,话也不多,模样有些似四少爷,很是周正,因无父无母无人做主,拖到如今了也未成亲。”
苏姨娘想了想,道:“你去柜上问问,给我个准信。”
蘅薇的准信下晌就来了,贾福听说东家主母亲自为他说媒,当下满口应承,还拿了一枝自用了许久的发簪作了定。蕊儿把消息告诉琉璃,琉璃问了问这贾福的住址行当,觉着靠谱,便让蕊儿去告知红袖。自然,贾福并不知道红袖就是何府里闹出大事儿来的这位主,而红袖也还不知道蕊儿口中这位后生当伙计的胭脂铺子东主竟是苏姨娘。
红袖见到蕊儿拿来的发簪,忍不住又哭了一场。哭完后剪了一缕头发交给她:“我这辈子是不指望有什么出路了,也不会再回来这个家,你把这个交给贾福,就说我只求他一心对我,别的我都不在乎。”
蕊儿虽仍对她存着怨意,此时看她这般,心里也不由沉甸甸地。
不过琉璃听了却没什么波动,只是说了句:“几时让红袖撺掇着这个贾福离开胭脂铺子就好……”但因为声音很低,蕊儿并未听真,也就都没当回事了。
红袖出事后,府里气氛紧张了好些天,琉璃虽然远居后园,却时有听闻。李嬷嬷当然也并没放过这个机会对琉璃进行规诫训导。
“大夫人说了,红袖的错绝不能再重复,否则她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到时可不管你是九姑娘还是十姑娘,凡有私相授受的,都得被除籍!”
这些天她是变着法儿的押着琉璃立规矩,自打红袖上回对她耳提面命过,她便恨不得拿藤条子打出一个大家闺秀来,琉璃也不与她多争论,让她行礼便行礼,叫她跪地便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