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狱卒早就被他烦死了,当下打开大门,赏了他两个大嘴巴子吃:“嚷什么嚷!老子就没见过你这样的憨货,被一个婆娘耍得团团转,还喜着当爹呢!你的伙计来赎你了,你还不快滚出去!别在这儿扰老子清净!”
李大雄虽素来蛮横,可此时因打击过度,以至于连手都忘了还,他被打得歪倒在地,半晌没起身。明安和寿安两个狗腿子此来就是来卖好,怎会袖手旁观,忙奔到他身旁,一左一右扶起他,一叠声地关切道:“东家,您还好吧,您怎么样了?”
李大雄只觉太阳穴突突直响,哪有闲心听这些小崽子们似蚊蝇一般在他耳旁嗡嗡,他甩膀挣开他们,一把推开狱卒,跑了出去。此时将将被放出来的李龙也打算追上去,却被舒芬拦住。
舒芬沉重道:“贤弟,有一桩事,我得告诉你。”
李龙心跳又是一滞,今日这事已然将他吓破了胆,他颤抖着问道:“还有什么事?”
舒芬长叹一声:“大姐被丰安拐走了,可无论怎么逼问丰安与小桃红,他们俩都死不认账。现在知县老爷正派人去紧急追查,可即便找回来,大姐的名声只怕也是……”
李龙一时只觉天旋地转,他当然明白舒芬的未尽之意,月池被强人拐走,还闹到县衙上来,只怕是人尽皆知,即便最后被找回来,也成了失贞妇人。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家族为保全一族闺女的声誉,要么送她去庵堂剃度出家,要么直接逼她自尽。他一面同情妹妹,一面也担心自己。
妹妹这一辈子被彻底毁了,再也没有嫁人的希望,而他亦不能靠妹妹的嫁妆去府学读书,只能被捆在这里,和那个疯魔的爹度过余生,然后眼看这个家钱财败尽,重归潦倒……
想到最后,李龙的面色已然如死尸一般青灰。舒芬见势不好,忙推了推他道:“贤弟!贤弟!你先别如此,现在可不是伤心的时候呐!愚兄与家父商量了一下,觉得尚有挽救之法。我们不妨先放出话去,就说大姐根本没丢,是贤弟你因担心大姐的安危,故而将她暂时托给我母亲照顾。然后我们就趁这段时间,一面请知县老爷严刑拷打丰安、小桃红并那几个龟奴,另一面,我们一起出发去寻人。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想那丰安也不能把大姐藏出城外,一定能找到的!只要速速找到了人,就能遮掩过去。”
李龙这才被说得回转过来,他心急火燎道:“多谢舒兄,那我们即刻就出发吧!”
舒芬点点头,两人还没走到大堂,就听到了李大雄的嘶吼咆哮,小桃红的尖声哀求,丰安的痛哭流涕,还有县太爷愤怒地拍惊堂木的声响。这些声音交织在一处,岂止是人听得烦躁不堪,就连树上的鸟雀都被惊飞。李龙遭此牢狱之灾,已然对亲爹恨之入骨,他根本懒得搭理,头也不回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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