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尾生不是屈死了?”
“是啊,尾生为了讨回公道,受了无尽的苦楚。他去找阎王,阎王却劝他要么忘却这段仇怨,转世投胎,重新做人,要么耐心等待,等天庭降下劫难,或者多派几位菩萨来,惩治黑山老妖和那女子。”
“后来怎么样?”山伯浑然忘了自己的苦难。
“尾生留在冥界苦心等待,一直等了两百年,做了数不清的善事,救了很多人,也帮阎王干了无数的杂活,最终也没能等到女子被惩处的那一天。”
“那他怎么办?难道就这么认了?”
“没有!他一怒之下也投入了魔教,拜在另一个魔教长老门下,结果功力大进,一日千里,不出三十年,便将那女子捉住!”
“他杀了那女子?还是将她放了?”
“不知道,从那以后,再没有人在冥界看见他,据说他已经修成人身,进军无上大道了!”
山伯沉默片刻,道:“您举这例子,是说人要穷极思变,为了成功,不惜选择魔教,对吗?”
曹操双目凝视着他,道:“小兄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你身上的罪孽很重,如果老老实实受罚,不知道要受几百年的罪。相反,如果愿意跟我一起,试着闯一条新路,说不定很快就能脱离冥界。”
山伯双目回望对方,道:“前辈乃心胸广阔之人,想来所走的路不在魔门之内。”
曹操摇摇头:“我走的路非魔非道,而是一条崭新的路,为了它,我已经探索了很久。”说到这里,他开始低声吟诵一首诗:“周礼圣徂落,会稽以坟丘。圣贤不能免,何为怀此忧。见期于迂怪,志意在蓬莱。明明日月光,何所不光昭!”吟至此处,他将双目凝视着山伯,沉声道:“你明白我的心意了吗?”
山伯低头琢磨片刻,道:“您想光大圣人之道,这正是晚辈想要做的,也是我所追求的。”
曹操眼前一亮:“既然如此,何不跟我一起走?即使不能像‘尾三’一样脱离冥界修成肉身,至少也能像黑山老妖一般,独霸一方,不受阎王、小鬼的欺凌!”
山伯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惊呼道:“什么?你刚才讲的便是‘尾三先生’?‘尾三’竟是家喻户晓的尾生?”
“是呀,尾生在家中排行老三,因而常称自己‘尾三’。怎么?难不成小兄弟见过他?”
山伯毫不隐瞒,点点头道:“我的命还是他救的!却不知他竟有这般奇事!‘一日心期千劫在,然诺重,君须记!’时至今日,他还是有些低沉,却不知是何缘故。”
曹操转头看看天色,催问道:“怎么样?时候不早了,酒劲也快过去了,你要是决定下来,我便将那些人做掉,以绝后患!”说着立掌为刀,做出一刀切下的样子。
山伯吃了一惊,叫道:“不可,万万不可!”
曹操笑道:“你当那单超是什么好货色?这人当年把持朝政,荼毒百姓,无恶不作,早该灰飞烟灭了!还有那些兵丁,被我呼作‘官爷’,也敢堂而皇之的承受!”
山伯连连摆手:“不可!我虽然愿为前辈效劳,却是有心无力!在下身患奇病,‘阳魂残缺’,若不能设法补足,终究是废人一个!这也是我自投罗网,前来冥界的原因。”
曹操目中精光闪烁,稍停片刻,低声叫道:“贾诩,进来给他看看!”
语声刚落,便有一名身材瘦高、头戴纶巾的文士走进来,对着山伯笑了笑,伸出手来去他的脉门。
山伯一动不动,任凭对方冰冷干枯的手搭在腕上。
文士双目紧闭,口中开始念念有词。
时候不大,只见他睁开眼来,对着曹操点点头:“不错,这人是有残疾的!阳魂残缺极其罕见,除非喝了孟婆茶,才有可能校正过来。”
曹操瞪大了眼睛:“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我自信眼光不差,有了这位兄弟加盟,对我们的事业大有裨益!”
文士沉吟道:“据我推测,几位阎君在地底修行数十万年,或许只有他们,才有意想不到的法子。”
山伯生怕对方一时不快将自己也咔嚓了,连忙说道:“先生说得一点不差!我此番来到冥界,就是想混入阎君身边的。请曹公放心,我跟您是一路的,都想以儒求道,身登仙界,无论何时都不会跟您危难!”
曹操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缓缓点头:“好说!假以时日,我还要仰仗小兄弟呢!时候不早了,我将你锁进囚车,请勿怪罪。”
山伯赶紧起身,向楼下走去。
才走几步,只听曹操的声音在身后变得冰冷:“曹仁,去给单超那老贼灌一碗迷汤,抹去他所有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