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迫于形势,大家不得不来参加宴会,可总有那么一两个不识相的,心里不甘愿了,嘴上还要说出一两句指桑骂槐的话,惹人厌烦。
但是作主人的,知道归知道,人家又没有指名道姓,总不能因此大发雷霆,又或者高声叱骂,如此一来,反倒落了下乘,旁观者指不定还会对主人的做法心生反感。
纵然秦始皇威加四海,民间还不乏毁骂之声,春秋战国时百家争鸣之风犹存,这也还没到皇权高度集中的时代呢,更勿论刘远现在连皇帝都不是,若是连这等捕风捉影的话都要追究,那整个颍川郡的人估计也没剩几个了。
张氏倒是想要反驳,却被眼明手快的刘桢制止了。
这种时候开口,说什么都是不合适的,即便反唇相讥,也只会显得主人家没有风度,若是将人赶出去,又太过了。
刘桢想了想,喊来桂香,附耳说了几句,桂香点点头,很快便退出去了。
此时,薄氏却已经微微低下头,看着食案上的青铜樽出神,就像上面忽然开出了一朵花似的。
再看其他人,都是微笑倾听的多,张嘴附和的少。谁也不是傻子,能看看主人家的笑话固然不错,可要是让他们亲自下水得罪人就没有必要了。
而张母和张氏的两位妹妹,一脸茫然之色,明显还在状况之外,压根没听懂这个意味深长的笑话,见大家都笑,也跟着一起笑起来,声音还不小,让张氏是又气又恼。
对方见张氏没有发作,便有些得意,还待继续往下说,却听见耳边传来啊的一声惊呼,她只来得及刚刚抬头,便见一支箭矢破空而来,一声闷响,正正钉入她身前的食案,因为巨大的冲力,入木之后,箭上尾羽还在微微震颤。
这突如其来的凶险遭遇让那妇人全然呆住了,旁人也不由得为她捏了一把冷汗,若不是她这一抬头,只怕刚才钉的就是她头上的发髻甚至是脑袋了!
整个厅堂霎时安静下来,所有人一时作不得声。
刘楠从厅堂后面施施然走出来,嘴里哎呀一声,笑道:“我与几位小郎在别处比赛投壶,不意却将箭扔到这里来了,方才还四处找呢,原来落在这里,真是对不住了!”
放屁!任谁家投壶都是老老实实地把箭丢进酒壶里,谁会像你的箭一样绕大半个院子还能射到别人头上的!你是在射壶还是在投壶啊?!再说投壶用的箭可大多都是没有箭头的,你就别睁眼说瞎话了!
如果那妇人现在足够清醒,肯定会如此反驳,但可怜人家已经惊吓过度,神情都有点恍惚了,别说骂人,连反应也变得迟钝起来,听得刘楠这般嬉笑告罪,竟然也没有吱声。
当事人都不吱声了,别人当然不会替她出头,也不知道谁先说了一句“小郎君臂力惊人”,大家都纷纷转而称赞起刘楠来,心里却明白这是刘家在下马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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