袜子做得很粗糙,简直有点令人不忍穿上,华胜和玉珰倒是非常精美,刘桢在咸阳宫里也见了不少宝贝,能够达到眼前这种级别的很少,以刘婉对于首饰的爱好和痴迷程度来看,能送这几对饰物过来,估计跟割她的肉差不多,由此也能体现出心意了。
另外一个匣子,则放着几卷小书简,都是刘槿和宋弘送过来的,基本都是书信,还有说一些在宛县的见闻和风物。
宋谐还在一旁道:“阿妆特意托人告诉我,说那两对足衣是她亲手所制,手艺不好,还请你不要嫌弃。”
“阿妹的心意,我如何会嫌弃?”刘桢笑了。
从前兄弟姊妹几人,日日都处在同一屋檐下,又是不同母亲所出,彼此之间少不了摩擦矛盾,如今离得远了,方生出想念的滋味,连带平日里觉得任性的刘婉也显得可爱起来。
想必在她们眼里,自己也是如此。
眼见家事说得差不多了,宋谐道:“阿桢,豫王有几句话,要我转告于你。”
刘桢心道正题来了,她将匣子锁好放在一旁,正襟危坐:“先生请讲。”
宋谐:“先前楚帝曾命人密传口信于豫王,说他深恐重蹈秦王子婴覆辙,不愿再作项羽傀儡,欲讨项贼叛逆,希望豫王能够助他。”
刘桢想了想:“这是促使阿父决定出兵助韩广他们的直接原因?”
宋谐赞许一笑:“不错!楚帝如今名义上是天下共主,有他一言,将项羽置于不忠不义之地,已经胜过百万雄兵!”
刘桢却不看好:“楚帝身边纵有一二义士,只怕也难与项羽抗衡,一旦他宣布项羽为逆贼,只怕项羽即刻就能杀了他!”
宋谐的笑容带了点意味深长的味道,刘桢仿佛觉得他想说“你还太嫩了”。
“我们不需要一个活的楚帝。”
刘桢微微一震,发现自己确实是太嫩了。
很明显,现在刘远的野心已经逐渐暴露出来了,他并不满足于继续当一个处处被压制的诸侯王,他想要爬上更高的位置,起码也要像项羽一样,跺一跺脚,诸侯就不敢吭声,甚至比项羽走得还要高,还要远。
要是项羽恼羞成怒杀了楚帝,那自然最好,以后也省事了,还能给项羽扣上一个罪名,如果楚帝能活下来,那反倒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宋谐是在教她,刘桢意识到这一点,她恭恭敬敬地朝宋谐行了个拜礼:“多谢宋先生教我。”
“阿桢,你的悟性很高,一点就通,只是心还不够狠。”宋谐道,“虽说你是女子,大可不必像男人那样从尸海中杀出一条血路,但乱世之中,强者为王,你是豫王长女,又有如今守卫咸阳的功劳在,将来势必还会遇到更多的事情,心慈手软是成不了大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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