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斤重的大铁戟被樊稠单手握持,竟像是没有重量一般,左劈右砍,每一次挥舞,都会形成尖锐的厉啸,将四周围攻拼命的黄巾蛾贼的头颅和身体切开。
“杀……”
张济与那三人粗狂的作战风格不同截然相反,手持长矛的他,动作简洁,虽然看着没有太多威慑力,但却是很实用。他的攻击,总是以最少的力量刺出,快速而准确的给予向其奔跑的敌人,致命的一击。
只见,在张济手中,长矟化作点点黑光,四周的黄巾蛾贼可以完全看见张济的出矛,却根本阻止不了那矛向他们劈刺而来。唯有在张济出矛之后,或捂眼睛、或捂咽喉等脸上的致命部位,之后叫喊着无力的栽倒地上,随后因为大脑被破坏而死亡,即使到了至死时,他们的目光里都带着一丝茫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这将领的长矛怎么能出的这么快。
李傕、郭汜、樊稠、张济四人,皆是董卓旧部里最悍勇智谋之辈,也是董卓麾下资历最老的一批将领,此刻为了凉州人的荣誉,也是彻底拼了命了。
在四人的带领下,凉州铁骑快速便将黄巾蛾贼的左翼防线给破了,五千余凉州铁骑,叫喊着横冲直撞,尽情杀戮。黄巾蛾贼死伤惨重,虽有不少人被凉州兵的凶狠给镇住,但碍于如今形势,退亦死,攻尚有活路,因此犹然亡命扑来,双方你来我往,至死方休。
他们都是是张梁的心腹大将,亲眼目睹大贤良师仙逝,也深知广宗城内钱粮如何,自然知道自己这牛皮根本完成不了。然而,对于现今的形势可谓是最清楚不过的他,也知道此战那是关乎太平道之存亡,许胜不许败,一旦败了,他们所有人都得死。
既然他们都将是死人,谁还会来管他们要奖赏,恐怕就是来求奖赏的兵卒,估计也没命来求吧,他可不信,杀红眼的汉军,能放过那些死命搏杀的黄巾兵卒。至于说,假如己方真的胜了,有人来求赏的话,他们也不怕,毕竟一旦胜了,太平道纵然南方皆败,但至少也能与汉朝划黄河而治,虎吞北方,到时候纵然幽、并二州贫寒,但凭着冀州之富庶,养兵北都不算难,自然更加不差这点赏赐。
“斩断一条马腿者,赏二石麦,一千钱……”
“斩断一条马腿者,赏二石麦,一千钱……”
“斩断一条马腿者,赏二石麦,一千钱……”
……
命令一下,两翼黄巾军信徒兵卒瞬间沸腾了,大声疾呼,四处传播,同时如同着了魔一样,像潮水一般涌向原本他们还十分害怕的汉军铁骑。
心里面,不少平日里吃不饱饭的蛾贼还在念叨着:一匹马有四条腿,只要砍了一条腿,立马这马就没用,到时候砍了它的四条腿,就有八石麦,相当于四千钱。如果斩十匹马的话,那就是八十石麦,也就是有四万钱……
拼了,人死卵朝天,砍不到马腿,被汉骑杀了,那就趁早离开这没多少活路的世道。砍到了马腿,拿了钱粮,他们就跟着太平道,跟着大贤良师过好日子去……
“杀马……”
无数黄巾蛾贼都想到了这些,大声呼喊,一改前番姿态,魔怔般的迎面直击汉军骑兵。
黄巾军右翼,一名十余岁黄巾少年直面迎面而来的幽州突骑,稚嫩的脸上,虽然有着一丝惊恐,但更多的是一种名为贪婪和兴奋的狂热。
只见,他在一名幽州突骑的骑士冲杀来时,猛的往地上一扑,而后在这间隙,看准那骑士胯下战马的马腿,挥刀猛砍。霎时间,血光暴闪,那匹战马突然失去两腿,唯有哀鸣一声,而后凭着惯性向前扑去。
少年砍了马腿,兴奋无比,心里喊着:两只马腿,四石麦,两千钱,对了,还有两只马腿没砍,不能浪费了,也不能被别人抢走……
只是他刚才前扑杀马,显然用了太多的力气,此刻却是躲闪不及,被摔倒的马儿正中压在其身下,胸骨尽碎,刺破内脏。
“啊!”少年大叫一声,也就只能叫这一声,就发不出话来,只能边咳血边看着和马匹尸体一起进入眼帘的蓝天想:要死了吗?不行!不行!麦还没到,钱还没拿到,大贤良师,救命!救命!阿翁战死了,家里就剩阿母和阿妹了,他不能死,死了阿母和阿妹就活不下去了……为什么,大贤良师起事前说他们不会死是假的,说他们有中黄太一护佑刀枪不入是假的,说他们能够建立起“致太平”的世界,也是假扥?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切都是假的……
这少年一家都信太平道,父亲为了保护他,逃命的时候战死,现在他也死了,他的老母和年幼的幼妹,显然能在这世道生存的机会很小。
“杀马……”
当然,那少年的疑惑,制止不了这场战斗,也打破不了太平道的谎言。即使眼见许多冲在前方的同伴,砍了马腿死亡,但依旧有不少黄巾军的信徒兵卒奋不顾身上前砍马腿。
他们比秋收时割麦子还要勤快,不怕死的用各种方式砍杀马腿,或许他们心里,马腿此刻比他们的命还要值钱。
一时间,原本肆掠的汉军铁骑在黄巾军两翼,人仰马翻,死伤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