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斥候都是军中各将领所挑选的心腹,而且又都是叛军,显然不会半路去做逃兵,那是嫌自己命长了。毕竟,这些逃兵显然不可能逃回叛军的掌控地,只能去汉军治下,可是他们若是被人认出来,无异于灭顶之灾,汉人可不会管他们是不是悔过自新,想隐姓埋名做顺民了,肯定是直接当做奸细抓了,好换取赏赐。而之所以那些斥候回来不了,能存在的原因对韩遂而言,也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富平县城内,汉军防备极为森严,他麾下这些行踪可疑之人,全部都被人找出马脚了。
“这……”被韩遂一番反驳,麹胜苦笑道,却不知如何回答,毕竟,韩遂说得有理,他根本无法反驳。
而韩遂说完后,眼看尚有不少时间,便又往灵武谷谷中走去,只留下麹胜一脸尴尬的留在原地,而后待韩遂走远,这才紧紧跟上,他既然忠心于韩遂,自然不敢强求韩遂行动。
走在这春天到来后,小草逐渐宽茂的山谷里,韩遂望着尚能看见的无数残桓断壁,心中凄凉,他知道面前这些被破坏的军事设施,都是当年段太尉在灵武谷里追击羌人,大破其军所留,如今虽历经十余年,然而当初战争所留下的痕迹气息依旧未变,现在尚能闻到无数血腥之气,如临其境。
“将军,此子倒是不错,可加栽培!”麹胜一直观察成公英,对于成公英的动作,他自然也清楚,而且成公英也是金城人,麹胜自然知道其才名,所以自然为他说好话。
“不错,此子便归汝麾下!”
“诺!”
内心之中,韩遂也很明白麹胜之意,他在金城郡自然也听过成公英之名,对方既然是自己同乡,又如此示好,不加以磨炼,引为心腹,那还干什么?
至于成公英的耍心眼举动,韩遂也不在乎,而且韩遂自然也知道他的想法,无非是想在自己面前显露他的功绩,从而引起韩遂的注意而已。当然,韩遂对此是乐见其成的,毕竟,这也说明对方是忠于自己的,现在的他可是想要极力培养自己的心腹,参加叛军这些时日后,他越发对于一盘散沙,只想劫掠却无大志的叛军失望,有朝一日,他必定要整合叛军,而想要完成这一切,都建立在他有自己的实力。
然而,成公英的话,也是令韩遂心中疑窦渐生,观皇甫坚寿和关羽此举,完全就像是知道北地郡有战事,从而征募兵卒守城的,莫非是他们的行动已经被泄露给汉军了吗?
不对,应该没有泄露,如果汉军知道他们进攻的地方是北地郡的话,就应该大力增援,而不该只是带五百兵卒而已,这点人马,面对叛军主力,就算汉军再精锐,也都不够叛军塞牙缝的。
除非,汉军早就知道叛军只会来一支偏师,所以根本无所畏惧,这个想法出现之后,就快速扎根在韩遂心中。当然,他也有理由这样猜想,毕竟伏泉麾下的主力如今多数都聚集在汉阳郡,而这次叛军的主攻方向,也是汉阳郡无疑,两相对比,如果伏泉已经猜出叛军行动的话,那么这场貌似实力悬殊的战斗,可就悬了。
韩遂相信现下没人会泄露叛军情报给汉朝,但也并不怀疑叛军的军事行动能被汉军猜出,毕竟汉朝能人辈出,猜出叛军进攻意图并不难,就是他自己,平日对阵,也能猜到不少汉军兵将的作战意图。
正在韩遂深思之间,远处又传来一阵“踢踏、踢踏”的马蹄声,打断了韩遂的思考,循声望去,却见一队羌骑而来,韩遂顿时面色一变,这不是他的军队,乃是北宫伯玉、李文侯等人的麾下,莫非大军在汉阳郡出了什么变故了吗?
随着那队羌骑有些桀骜的行礼,并说明来意,是前来送边章给韩遂的信时,韩遂立即放下心来,至于羌骑对他的无礼,他却是视而不见,如今形势不利于他,一切只能等待。
接过书信,韩遂立即拆开,边章在信里言道叛军因为平襄城内伏泉囤积大军,叛军不想肉搏,随即改变战略,打算复制曾经对付左昌的绕道奇袭冀县的战略,希望韩遂准备好和叛军主力会合。
因为信中谈的都是叛军机密,所以边章特地安排了一队羌骑护送,足可见边章在信里,将这场战事的经过写得如何精细。
只是,韩遂看了信,脸色却并未和边章那样乐观,直觉告诉他,伏泉在平襄县城内,做的完全不是一个沙场宿将该会做的事情。
毕竟,任谁也不会明知叛军有过绕道偷袭的事情,还把军队收缩在城内固守的,甚至于连那一万骑兵,都放到城里当步兵用,难道伏泉打算把这些精锐骑兵当步兵用吗?
正常的守军将领,起码会让骑兵在城外,帮助守城军队,伺机守城,若是寻得机会,奇袭攻城军队的首脑之地,那还说不得有一场大胜了。
因此,综上种种,韩遂心中慌乱,他预感汉阳郡必有大事发生,而且这北地郡也显然不安全。当下,韩遂便喊道:“全军听令,进兵汉阳!”
周围将领,听得此言,略显错愕,然而在看到韩遂神情后,便知他看出什么,只能听命行事,未几,便见数千叛军转道往汉阳郡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