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庾亮刚一睁开眼,便吩咐人召集各寺署主官,准备商讨集粮事宜。姑孰这个京畿之外最重要的补给地同时,对他的打击不可谓不大。从年前开始,他便已经有意识的削减历阳方面的补给,然而这一次的失利,可以说是让他过往一段时间的努力彻底前功尽弃。
原本在他的计划中,历阳少粮,即便起兵也难持久,必然要直趋京畿之下。而他早已经在京畿左近做好了周全布置,届时一战可定,毕其功于一役!
然而如今,历阳却先下姑孰,大掠盐米,这就与庾亮的设想有了出入。他不得不考虑战事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的可能,一旦平叛时间拖得太久,那么京畿目下的储粮便有些不足。所幸如今庾怿在晋陵,庾冰在吴郡,最重要的吴中粮道还未失去,只要能够得到吴中源源不断的补给,哪怕是战事拖延下去,他也有信心将苏峻拖垮。
当然,吴中是重要的一环,但是京畿本身的储粮也是重中之重。庾亮不得不考虑,一旦京畿久攻不下,历阳部或会大掠京郊郡县。所以,抢先将这些郡县的粮草补给运入京畿,便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尽管昨夜几乎漏夜未眠,但在洗了一把脸之后,庾亮又是精神奕奕。从决定召历阳归都之后,他的精神便始终亢奋,几乎要把半生积累的精力都释放出来。
然而当他到达议事东堂时,脸色却不禁沉了下来。偌大一个殿堂中,缺席者甚多,且不说各部寺掾属,单单主官便缺席数人。
“怎么回事?”
庾亮沉下脸来,站在殿堂门口皱眉问道。
一名司农郎中匆匆而来,满头都是大汗,被中书冷厉的目光扫到,神态更是局促,垂首嚅嚅道:“宣、宣阳门……”
听到这话,庾亮眉头蹙得更紧,视线扫过旁边的庾翼:“去看一看。”
庾翼领命而去,只是一转身,脸上便挂起了苦笑,今天乃是宣阳门侯履职的第一天,海盐男被夺爵禁锢,若不搞出一点动静来,那才真是见鬼了。
此时在宣阳门外,刘长身穿皂衣官袍,身后站立着整整三十名气势雄壮的班剑甲士。单此一项,便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整个都中最威风的门侯。
须知班剑可不是什么普通护卫随从,是可以直接领着上朝的亲卫,当然刘长自己没有上朝的资格。但就连那些台中高官乃至于封疆大吏,即便是有班剑随员,那也不过一二十人罢了。就连沈哲子老爹沈充,也仅仅只在与皇室结亲时,获赏班剑三十,已是难得殊荣。
所谓的赏赐班剑甲士,大多数时候都只是赏赐班剑、甲具之类礼器,至于要给谁穿,那要受赏者自己考虑。换言之划出一个名额来,由朝廷花钱供养这一部分亲随,倒并非是说这些班剑甲士是什么百战精锐。那班剑本身就是木造,甲具则是竹片覆以丝帛,通通都是样子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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