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纪友在曲阿县署内接见了前来登门道谢的**,同时也知道了这几天时间内曲阿周边所发生的事情。
三天前,**以曲阿送去的米粮为诱饵,于县境外设伏,将追踪而去的管商格杀于当场。继而又以管商的印信将弘徽诱出,轻轻松松接收了弘徽的部属。接着,又率领所部人马南来,将管商余部进行收编。
接收了两部人马之后,**一扫惨败后的颓丧,实力尤胜往昔。一俟在县署外见面,他便越众而出,远远便对纪友深深施礼,语调诚挚道:“多谢纪君予我善助,若非如此,我将不得善终啊!”
纪友听到这诚挚的道谢声,心中不免苦笑。他本就不擅长谋变,之所以肯帮助**,也是为了完成沈哲子的嘱托。原本他以为**求粮是为了长期的驻守句容,与管、弘两部对峙相抗,却没有想到**做事这么果决,从借粮伊始便已经定下计谋要诛杀管商。
如今管商、弘徽二人部属俱归**,**实力不消反涨,情况已经与纪友所预料的大不相同。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帮了沈哲子还是坏了大事,因而心内颇多惴惴忐忑。
将**迎入县署中坐定之后,纪友沉吟片刻而后才试探发问道:“张侯如今风采声势更胜往昔,是否有心提兵东往请战,一雪前耻?只是我要道声抱歉,先时那五千斛粮已是县中仅剩,我也实在没有办法再凭空生出盐米补给军用。”
**听到这话后微笑着摇摇头,低头抚着手臂上白绫捆缚的创伤,长叹一声后说道:“兵事一途进退有据,哪能单凭意气而行。某本非战无不胜之雄将,胜乃兵士用命,败乃谋略有欠,岂敢因私冤擅动兵戈。况且大业雄关伫于彼处,镇守者知兵而勇进,并非意气能够克胜。”
纪友听到他这么说,心内松一口气。实在是历阳军尤其是**骁勇之名已经多得传颂,沈哲子能胜他一次,未必能再胜第二次。此时听到**并无切切复仇之念,他绷紧的心弦才有所舒缓。
**轻啜一口案上茗茶,而后闭着眼略作回味,那疤痕狰狞的凶脸上竟然流露出一丝不甚相称的风雅气质:“早年只觉南茗寡淡,不及酪浆胜饮,如今心境有所不同,细细咂摸,亦有别样风味。”
纪友心绪沉重,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旋即便察觉到**放下那茶杯,两眼正直勾勾望着自己。他心内一突,强笑道:“张侯可有见教?”
**闻言后笑了笑,指着纪友说道:“早年惯以偏目观人,总以为肉食者胜于辞令虚言,却拙于实任庶务,眼下思来,实在大谬。当年过江用事匡扶社稷,有幸得见尊府大君,以我浅目望之,只道凭旧望而篡幸之寻常老者,不足为观。蚍蜉观大树,难见其高远,穆公之清明,本非我这种寒伧武夫能窥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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