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奴军入驻涡口,涡口周边的防务局面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大概是吸取了颖口溃败的教训,奴军并未直接在涡口津渡处布置太多军力,而是派出了大量的役力,围堰固堤,短短旬日时间内,便在涡水靠近淮水的两岸修筑了大大小小十数个堰埭。而且大军也并未分散于郊野中,而是在涡水东北岸砌起了几座小城,兵众俱都驻扎于城内。
至于原本南人军队在此修筑的一些工事,其中相当一部分都被摧毁,剩下的一些也都只是保持了基本的警戒力量以保持对涡口的占领。
如此谨慎之固防姿态,倒是与此前淮南军不乏相类。
当然这也并不意味着奴军就彻底放弃了对淮南的图谋,在那些远离河流干道的堰埭、滩涂周遭,奴军一直在砍伐竹木、打造船只等水攻械用,且已经小有成绩。
不过涡口这里也是南北交战的要津所在,南北军队多有常驻于此,周遭虽不至于寸草不生,但是竹木之类材料也绝对谈不上充足,都要到极远的山野去寻找,这就给了两翼的淮南军并徐州军以侵扰其行动的机会。
位于涡水西岸与淮水夹角之间,向南正当淮水三峡中的荆山峡,淮水北岸地势低山连绵,不乏竹木郁郁葱葱。在这些山野之间,便也存在着一些奴军的伐木场。
奴军外派伐木,自然不可能大军出动,往往是百数名甲士兵卒监管着数量不等的民夫役力,在山野间游弋搜寻合用的良木大料。一俟发现合用的材料,便即刻砍伐,或是人力拖曳,或是借助于山溪滩涂,拖运回位于涡水东岸的大本营。
此时在山野之间,茂密的荆棘丛里,正有近百名奴军兵卒团坐于地。更远处便是一处伐木场,一片不大的山林已经被砍伐过半,空地上堆积着一些截段的木材,这些木材有的不过成人大腿粗细,最粗的也不过略宽于腰肢,但已经是这一片山野中数得上的良材。
此时正在伐木的役力有将近两百人,男女俱有,都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因为长期的食不果腹,这些劳力们也都气力微弱,动作缓慢。兼之手中的工具也实在简陋,石斧、木刺、麻绳之类,就连铁器都很少。所以砍伐的效率自然算不上高,一个时辰都不见得能放倒一棵树。
伐木场外自有奴兵监工,只是那些奴兵模样较之劳力们也算不上好,同样有面黄肌瘦之态,已经分辨不出样式、颜色的戎衣上占满了泥浆、草汁。所携兵刃也不端正持在手中,倒拖于身后,背倚着山石,神态疲惫,两眼无精打采,甚至在那些役力们面前凶横作态的精力和兴致都无,因瘦的脱形而略有凸出的两眼大半时间都是直勾勾无甚神采,偶或望向伐木场中,役力们动作仍然缓慢,但只要不是明显的偷懒,兵卒们也都懒得去喝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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