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准你出苑,也是存念在此,想让你沾染一下你家姊夫的荣光。今次沈园赴宴之众,都是江东各家俊彦少贤,来日俱要入朝为用。这是你家姊夫在帮你搭台,让世道群贤仰望一下你这位少年君王啊!”
皇帝少有听到兴男公主如此语重心长、苦口婆心的语气,一时间反倒愣了一愣,继而便又笑起来:“阿姊你也不必再诈我,今日这房门我是不会出的。人都多夸姊夫今次大功壮威,可是我连淮南在何方都不知呢!早前我也好奇,去问几位授业台贤,他们都言君王首重德行,论兵太甚则是社稷非福。往年姊夫都有大功,为什么今次偏要我来分担?你这娘子诡计虽有精湛,可我也非吴下阿蒙!”
兴男公主听到皇帝那不乏沾沾自喜声,一时间竟有一些失神,继而心情便转为复杂,既有一种顽童难悉人事的无奈,又对那些授业台臣的不称职而愤怒。
“阿姊,阿姊你还在不在?”
对于自己能够妙用一次史书典例,皇帝不乏沾沾自喜,可是过了一会儿都未听到门外阿姊回声,便又张口笑语道:“你既然不在,那我就开门了?”
说着,他肩背重重在门板上撞了两次,而后再侧耳倾听。
“阿琉……”
“哈,我就知你是诈我,果然藏在了一侧哄我开门!”
兴男公主这会儿语调却颇有几分凝重:“阿琉你记得,阿姊永远都是你的阿姊,就算对你有打骂,那都是玩笑。咱们、咱们父皇……罢了,你只记住一点吧,阿姊永远都不害你!”
“阿姊,你怎么了?”
皇帝听到阿姊语调略有哽咽,一时间玩闹之心倒也有所收敛,身躯也渐有松弛:“难道你真的恼了我?可、可我跟姊夫真的只是顽笑话,我倒是可以开门让你打我两记出气,只是你要记住不能打脸……啊!”
房门陡然被撞开,皇帝猝不及防被撞倒在地,还没来得及翻身扭头,老拳已经雨点一般落在肩背上:“你家娘子温婉?你家阿姊不堪?你来说说,往年该要怎么烈性教我?”
果然,果然还是熟悉的味道!
皇帝两臂紧紧捂住脸庞,牙关紧咬不再如往年那样大声嚎叫,他也是已经论婚的年纪,已经深知廉耻为何物。被阿姊教训是挺丢脸,而被教训之后还叫嚷出来引人围观,则是丢脸之余还要加上一句恬不知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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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了日暮时分,皇帝才算是收拾完毕,仪驾缓缓离开苑城。沿途早有宿卫肃清街道,一路畅行往沈园而去。其实这也是皇帝不乐意离开苑城的原因之一,往年他还可以悄悄出来游玩一下,可是随着年岁渐长,每一次出苑的声势便越大,放眼望去除了前后宫人之外,便是队列严明的宿卫,完全感受不到建康城繁华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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