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允之只是漠然望着他,似乎真的坦然面对死亡,然而话语仍是字字如刀:“你不敢杀我,何苦以此相吓。我虽然注定将死,但此命于葛公尚有一线可用,大概伯言你也是如此吧。”
听到这话,诸葛甝整个人都变得颓丧下来,瘫坐在栅栏之外,神情充满了灰白:“误交奸徒,虎狼为友,我大概真是罪有应得,我父才要弃我……”
“话也不必说的这么绝情,伯言你太小觑葛公了。其实自救之法一直在握,只是葛公不愿再分惠于你这家门劣子罢了。”
“奸贼,你住口!我家门父慈子孝,岂是你王门灭绝人伦败类可比!”
听到诸葛甝这一吼声,王允之眼角频颤,继而嘴角便隐隐勾起一个残忍笑容:“人之将死,何必要强。何以葛公临行前仍要叮嘱令弟严守淮南王勿失?梁公南来之势不可阻,庾氏挟君之恶自也无所遁形,无从收场,来日或有求告葛公之时。只是这家门最后庇护,葛公不愿道你罢了……”
“你、你……”
诸葛甝闻言后,两眼怒睁,戟指王允之,只是脑海中诸多杂念纷至沓来,一时间陷入语竭。王允之这一番话,不独戳破他尚能活命的幻想,更将家门之内那残忍的利弊权衡在他面前撕开,令他彻底的不知所措。
眼见诸葛甝失魂落魄的离开,王允之脸上的讥诮冷笑才渐渐收敛起来,深跪匍匐在地,久久没有声息。
“阿兄,你又去见王深猷?难道此前教训你又……”
营房外,诸葛虪迎面行来,眼见诸葛甝从王允之被监押处行出,脸上便流露出几分不悦。
“你收声罢,我要见何人,难道还要请示你?莫非父亲已经明告我是家门罪徒,让你也将我监押于此?”
诸葛甝这会儿心情正是恶劣到极点,不待二弟将话讲完便挥手打断,而后才又皱眉道:“通苑防务如何?阿奴一人在彼,难免顾虑不周,你且予我一部甲众,我率往通苑为阿奴稍作分劳。”
诸葛虪听到这话,更是一脸的为难,忙不迭摆手道:“阿奴留守通苑,是父亲的吩咐。覆舟山这里同样事务繁忙,我也应对不暇,阿兄你还是留下帮我……”
“我留下帮你?好得很,家门受困,我也不能束手无为,那么我恭听遣用,你且吩咐吧。”
眼见诸葛虪强阻自己前往通苑,无疑更加验证了王允之此前所言,在这家门之内,他已经成了父亲与兄弟们共同提防排斥的对象,未来还很有可能成为保全家声的牺牲品。可是这样一个命运,却是诸葛甝不能接手的!
诸葛虪这会儿也是一脸的为难,不知该要怎么回答。诸葛甝眼见如此,更觉手足薄情,冷哼一声后便甩手而去,只是行不多远才又转回头来说:“目下乡情疾困,我宴请一些乡贤时流,这总不算违逆父亲意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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